醒來的時候, 君子卿已經在病房的床上躺著。


    她本以為經過此次生死時速之後, 要嘛死了,要麽從此前途一片光明,起碼至少也應該已經變回君子卿了吧。


    然而當她睜開眼時, 才知道,這個世界沒有最慘,隻有更慘。


    她非但還是沈琛,而且還得替他忍受胃痛的煎熬, 替他承受這副虛弱的軀體, 替他打吊瓶, 替他掛著血……


    哎?掛血?


    掛血!!


    君子卿望著從天花板上隨著輸液皮條緩緩流淌而下的暗紅色的液體, 隻差沒有當場暈過去。


    她居然嚴重到需要掛血?


    老天爺啊, 您這次真是玩大發了。


    “怎麽樣, 胃還疼麽?”沈琛見她睜開眼,眉頭緊鎖地問。


    本來是已經不疼了, 可現在見到你,我又開始疼了……


    君子卿麵色蒼白得像個將死之人,連說句話都要調配全身殘存細胞,吃力地說:“沈總, 這胃是怎麽讓你折騰這樣的啊?”


    話畢,旁邊傳來一聲輕笑。


    她側目望過去,進門來的醫生帶著極富戲劇化的錯愕表情看著她,和身邊忍俊不禁的護士形成鮮明對比。


    我說,護士小姐, 你也太沒同情心了,我這都命懸一線了你還笑得出來?


    “血已經止住,病情也基本穩定下來,等輸完血,我們會再給他抽一次血。”醫生恢複過來,翻完病例,對沈琛說。


    還抽血?


    “哎喲……胃又開始疼了!”君子卿低呼,企圖喚起沈琛的同情心。


    然而沈琛無動於衷,旁邊那位年輕的護士又開始低頭忍笑。


    君子卿可憐巴巴地扯了扯沈琛的袖子:“那個,沈……咳,我已經吐了很多血,能不能不抽血了?”


    旁邊的護士再也忍不住,噗得笑出聲來。


    這笑點是有多低啊?都說醫者仁心,你還缺心眼。


    醫生很善解人意地安撫她:“沈先生,化驗隻需要一點血,對你的身體不會有影響的。”


    可是她怕疼啊……會對她脆弱的心靈造成傷害的。


    君子卿哀怨地望著沈琛。


    沈琛難得好言相勸地對她說:“聽話,忍忍就過去了。”


    那缺心眼的小護士已經扛不住,率先溜出去偷笑去了。


    等醫生出門的時候,門外隱約傳來那小護士的笑聲:“一個大男人還這麽愛撒嬌,真是前所未見。”


    君子卿:“……”


    當男人連撒嬌的權利都沒有了?呸,她才沒有撒嬌。


    見沈琛含笑看著她,君子卿問:“你也覺得我在撒嬌?”


    他臉上難得露出笑顏,手伸出一半又驀地停在半空中,最後在她額前彈了一下,輕聲說了一個字:“傻。”


    謝天謝地的,血終於輸完了,於是護士小姐要過來抽血了……


    抽血前,沈琛安慰君子卿說:“輸完血,再抽血,有利於新陳代謝。”


    君子卿斜眼看他:“你當我傻還是人形血透機?”


    那給今下午抽血的正是剛才說她“愛撒嬌”的缺心眼護士,此時正在給她皮膚消毒,聞言又忍不住笑。


    君子卿認真地看著她:“護士小姐,求你嚴肅點兒,我隻給你紮一次的機會,紮不中我就不抽了。”


    為了遷就她的“撒嬌”性子,護士小姐像哄小孩似的笑著對她說:“沈先生,其實抽血不怎麽疼的,醫學上疼痛分十二級,抽血隻屬於一級疼痛,最不疼的那一種。”


    君子卿哀怨地瞅她一眼:“那十二級疼痛是哪一種?”


    護士小姐不假思索:“生孩子啊。”


    君子卿:“……”


    為什麽受傷的總是女人?


    這麽一想,她頓時覺得一輩子做沈琛也不錯。


    就讓沈琛去生孩子吧。


    護士小姐誠不欺人,抽血果然一點兒也不痛,跟被蚊子蟄了一下一樣,完全沒感覺。


    ……因為君子卿又暈過去了。


    她不僅暈茄,特麽還暈針。這體質也是出人意表的清奇。


    在醫院住了將近一個星期,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了大獻殷勤的同事親友來慰問君子卿這個總裁。


    鍾楚虹為此對作為“君子卿”的沈琛怨念了許久,對他沒盡到照顧好男朋友加以指責。


    接觸了鍾楚虹一段時間,君子卿心知她的性格,越是跟她針鋒相對,她越是拉著你死磕到底;一旦有人幫襯她讓她占了理,她反而覺得覺得自己太過強勢進而作出讓步,典型的色厲內荏。


    於是她選擇和她同仇敵愾,站在了指責沈琛的統一戰線上:“就是說啊,那些老總們遞過來的酒是擋不完的,你能分擔多少?自己喝醉了不說,還讓我喝成了胃出血,下次幹脆把這些應酬推了,我讓你做川菜,你得做得難吃一點,害我不知不覺吃下去那麽多又傷胃。”


    鍾楚虹愣了愣,看向君子卿,眼神似乎在問:你這到底是在幫腔誰呢?


    沈琛很識趣地認錯:“阿姨,這次是我沒及時發現,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他。”


    鍾楚虹見他態度誠懇,撇撇嘴,沒再多說什麽。


    探病親友團一波接著一波地來來去去,卻獨獨不見肖敬文出現。


    按理說,以“沈琛”生病時肖敬文所表現的關心程度來看,沒道理全公司的人都來了,就他不來看自己老板。


    等鍾楚虹走了,君子卿終於按捺不住好奇跟沈琛探口風。


    “沈總。”她狀似不經意地提到,“您說你住院這麽大的事,有些人怎麽也不來看看你啊,真是太不上道了……”


    沈琛翻著一本名叫《厚黑學》的書,頭也不抬:“你指的有些人是誰?”


    “譬如閆紹啊,人事部的趙經理啊,財務部的肖經理啊……”


    沈琛慢條斯理地擱下手裏的書,抬頭定定看著她:“最後一個人才是重點?”


    君子卿:“……”


    “想知道肖敬文為什麽沒來?”他又問。


    君子卿向他扯開了燦爛的笑容,眼裏對他的答案充滿期待。


    他嘴角勾著一抹冷笑:“但是我不想告訴你。”


    “……”


    靠——逗她好玩是麽?


    她看了他兩秒,果斷翻身拿屁股對著他。


    過來一分鍾,沈琛忽然問:“我記得我從來不吃辣,你什麽時候做過川菜給我吃了?”


    “哼。”我不理他。


    “說話。”


    “哼。”


    “君子卿,你再敢這樣對著我試試。”


    “……”君子卿老實地把身體轉回來,還是有些氣鬱,“我那不是為了安撫你媽才扯的慌嘛。”


    “撒謊越發的得心應手,可見你是個慣犯。”


    君子卿默了一下:“沈總,我都病成這樣了,你少氣我成不?”


    沈琛看著她沒說話半晌,和顏一笑:“好啊,你想知道肖敬文為什麽沒來,我告訴你。”


    她的眸光蹭地亮了起來,心想著這是看在她生病的份上良心發現了。


    結果他下一句就說:“我派他去上海公幹了。”


    君子卿:“……”


    她覺得沈琛一定是故意的,一方麵看不慣肖敬文,一方麵折磨她讓他倍感快感,所以存心把人逼走,真是個心理變態,擱tvb裏屬於犯罪級別的變態。


    “癡線。”她忍不住飆了句廣東話。


    “你說什麽?”沈琛神情一頓。


    “…………沒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二更,還有一更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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