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幾天勳暮生也挺煩惱的。


    原本他在英國上學,家人都在千裏之外,他一個人天不怕地不怕的,頗有一種天老大他老二的豪情氣概!最近這樣愉快的日子好像已經隨風飄散了。


    他那個原本忙到一天恨不得用48個小時來工作賺錢的長兄駕臨劍橋,那個人就仿若是蘇離給他講的一個名叫《西遊記》的東方傳奇中的定海神針一般,有他的地方,就有詭異的低氣壓。


    勳暮生甚至有一種自己有了第二個爹,哦,不,是第二個爺爺的錯覺。


    他四哥的威壓比父親更甚!


    比如:


    勳暮生想要出去同那些狐朋狗友喝個酒,他人都走到水晶燈下,而此時正在客廳看報紙的勳世奉隻是微微側頭,甚至連頭也沒有抬,也沒有說話,可是勳暮生就感覺自己的腳不太受控製,盡管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但就是邁不開那條腿。


    此時,他四哥抬頭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


    “呃,我想要喝點水。”


    “哦,max,nce倒點清水。”


    “是。”


    永遠完美安靜守在一旁的max,以一種永遠不出錯的姿勢,圓滿的完成勳世奉指令。他們兩個人就像一台被輸入了完美指令的機器,不會出現一星半點的誤差。


    再比如:


    勳暮生麵對滿桌子豐盛但是稍微顯得無聊的晚餐,(上等的好牛排,新鮮的生菜沙拉,煮土豆,甜點是新烤的水果蛋糕,紅酒是具有流芳百世美譽的1945年的chateau mouton),忽然很想吃一頓蘇離給做的油潑麵,那種油汪汪又鮮紅熱辣的味道配上綠油油的小油菜還有白花花的寬麵條,真有一種誘人犯罪的魅力,!


    勳世奉安靜的用刀叉吃著清脆的菜葉子,忽然看著他,罕見的在餐桌上開口,nce ,你怎麽了 ?”


    “呃,……”勳暮生,“四哥,把鹽和胡椒遞給我,……”


    這一次勳世奉沒有叫max,他自己伸手把鹽和胡椒的兩個研磨器遞給他,於是,晚餐繼續在安靜而友好的環境中繼續,一直到2個小時之後,結束。


    原本沒有課的時候,勳暮生不睡到12點絕不起床,起床了就可以坐在床上吃早餐,有的時候是蘇離做的,有的時候是點的外賣,反正日子過的很逍遙,但是現在想著長兄在側,他每天都無比痛苦的在7點鍾準時爬起來下樓吃早點,——麥片,新鮮的水果還有牛奶。


    他感覺自己現在的生活可以健康到寫進了教科書!


    於是,他對著max旁敲側擊,想要知道他四哥什麽時候回紐約繼續他金融帝國的大業,結果,這位max如同童話古堡中的狡猾的老黑貓一樣,微笑著說了很多但是仔細一聽完全是廢話的內容,並且給他端來一杯鮮榨的水果汁,就腳底抹油的溜走了。


    勳暮生開始想念蘇離,他用黑莓發郵件哭訴,——阿蘇,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


    原本以為不會很快得到回信,不過另他意外的是,他立刻得到了回複,——我在大門外。


    “你回來了?!”


    勳暮生難得紆尊降貴的向外跑,穿過了修剪的異常美麗的大花園,也轉過了樹齡在二百年以上的楓樹林,最後跳過一條小溪終於到達大門口,他發現自己像是餓狼盼望燒雞一般盼望著蘇離回來,雖然她的身邊有一個礙眼的蕭商,——情敵!呃,不過此時,情敵也比四哥強!


    秉承著兩害相權取其輕的偉大普世價值觀,勳暮生熱情的邀請蕭商到莊園小住,“你們可以在這裏休息一下,後天再回倫敦。看看,你們的臉蛋都瘦了。”


    蘇離,“勳小暮,你什麽眼神?!我明明肥了3斤好嗎?不過,你好像瘦了,怎麽了,你哥不給你飽飯吃?這幾天我收資料,發現你哥周圍的人好像都瘦的像一根鋼條,難道他對你也這樣要求的?嗯,那小師叔,我們還是回去吧,在我的公寓住,至少有飽飯吃。”


    說著,蘇離要扯著行李箱子向外走。


    “不!”勳暮生扯過蘇離的箱子,“我哥這裏夥食好,是我想念你吃不下飯,於是就餓瘦了。但是你有異性沒人性,反而在外麵胡吃海喝胖了,你對不起我,一定要留下陪我!蕭商你也留下,明天有狩獵會,咱們上山打兔子去!”


    勳世奉一直沒有注意到蘇離他們回來了,他遇到了不速之客。


    三叔,哦,勳亭澤,也就是很多年前就死於紐約上空的那個人現在還活著,也還是他們的親戚,他頂著祖父的名頭過來劍橋並且裝作好像他們關係很溫和一般,像一個勳家長輩一般找他喝茶。


    其實,勳世奉對於勳亭澤一直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他在三叔手下吃過大虧,但是他卻一直沒有把這位三叔當成過對手,到不是他本人很善良,而是他認為那樣人根本就好像爛在泥中的糟蘋果一樣,除了盡快擺脫,沒有任何好辦法。他永遠不可能重新變成一個新鮮美滿的紅蘋果,除非爛在泥中,深埋地下,來年可能成為一棵鮮嫩的蘋果樹,但,那也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如果是往年,勳亭澤根本不會有機會坐到自己對麵,但是,自己現在心態與情況都不一樣,自己隻是回到記憶當中,而勳亭澤對於自己來說已經死了10多年了,恩怨已經了結,此時的他隻是想要再回顧一下他們之間相處的細節,看看,自己是否曾經因為傲慢而錯過了對勳亭澤這樣的對手表現出一些respect ?


    勳亭澤照樣對他暗自諷刺一番,原本這些話,當年的勳世奉聽不太明白於是就懶得聽,現在的他經過了alice多年的教導,已經能聽到那些暗含著的卑鄙的機鋒,於是就更加懶得聽。


    他坐在三叔麵前,真正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


    三月三分鍾,他明白,自己沒有錯過向這樣一個對手 show respect,因為對於勳亭澤這種人根本就沒有任何respect可言,於是他站起來,直接離開。


    剛回到莊園,祖父的電話就到了。


    他們聊了天氣,聊了英國的食物,也聊了一nce的學業的話題,唯獨沒有關於勳亭澤的事情,隻是在結束通話之前,祖父說了一句,“老四,他是你三叔。”


    勳世奉起初想要沉默,不過他忽然想起來alice給他講廖安創作的古裝劇本的時候,曾經講過一個關於雍正和他兒子的八卦野史傳說:當年雍正皇帝為了不給兒子乾隆皇帝留下強勁的政敵,就在自己去世之前把他自己的三兒子也就是疑似乾隆政敵的人殺掉,這樣做可以確保王朝穩定。


    按照中國人的傳統,父親殺兒子不會給自己遺留罵名,因為過去講究的是忠孝,兒子就是父親的私有財產,父親對兒子有生殺大權;而他最鍾愛的繼承人也沒有任何政治風險,因為政敵已經讓自己的親爹除掉,他雙手很幹淨。


    這才是符合華夏千年文明的高明的處理方式,而不是,……,就像祖父這樣,為了父子親情為勳氏家族遺留下一個大麻煩。


    電話那邊,勳晚頤安靜的等待著一個承諾。


    隻是,勳世奉說了一句——養不教父之過,之後,就掛斷了通話。


    回到莊園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晚飯將要在8點正式開始,看到勳暮生那張快樂的臉,他才知道,蘇離他們已經從瑞士回來了。麵對了勳亭澤十來分鍾,他忽然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喝點酒,於是他端著一杯雪莉酒進圖書館找本書看,卻看見巨大的原木書櫃前麵是蘇離和蕭商,他們也在低頭看書。


    ……


    “小師叔,你知道我為什麽一定要去康斯坦丁嗎?”


    “為什麽?”


    “放溫書假之前,我們的教授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你知道康斯坦丁的arthur hsun怎麽擰燈泡嗎?”


    “呃……”蕭商桌麵上的藏品中抬頭,“拜托管家擰?”


    “不。”


    “那就是打電話請燈泡公司來安裝?”


    “也不是。”


    “難道,他不換燈泡,而是直接請裝修人員過來換燈?”


    “當然不!這是一個腦筋急轉彎的問題,你要跳出固定的思維方式!”


    蕭商隻是笑。


    蘇離,“很簡單,勳先生隻要把燈泡卡在燈泡口裏麵就好,然後整個世界會自己旋轉為他把燈泡擰好!”


    “……”


    半晌,蘇離,“小師叔你好冷漠。”


    “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回應。”


    “那,再問你一個八卦的事情,這一次你一定要回應我!”


    “好。”


    “小暮剛才和in了一下這幾天他的低氣壓人生,並且還和我探討了一下他家兄長的未來,他讓我問問你,你想象一下,勳暮生他將會擁有一個什麽樣子的嫂嫂,可以讓他以後的人生不這麽悲催 ?”


    “……”


    “小師叔不許再冷漠。”


    “嗯。”蕭商咳嗽了一下清嗓子,他說,“這是未來的事情,如nce真的想要知道,請他把他哥哥的命盤數據告訴我,我用紫微鬥數幫他算一下他哥哥未來的事情。”


    “哼!小師叔真狡猾,明知道勳氏那種人家每個人的命盤數據都很隱秘,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對他們使用魘鎮之術,你還明說要用帝王術給人家算上一算,人家能告訴你才怪?說到底,小師叔就是不想對別人的事情發表評論。”


    蕭商,“很多事情我們都不了解,隨意發表評論並不好。”


    蘇離在他麵前晃動了一圈,然後麵對他站好,“我覺得,小暮得到一個什麽樣子的嫂嫂我不知道,但是勳先生會得到一個什麽樣子的妻子,我大約能猜得出來。”


    蕭商依舊不參與話題。


    蘇離自己說,“一個他愛的女人。”


    “那樣一個純真又桀驁不馴的人,也許會因為野心和利益改變心意,但是最終,當他能有主動權的時候,他還是會選擇遵從自己的內心。也許他的第一次,第二次甚至是第三次,……等等,即使幾次婚姻都是因為利益,但是最後的最後,他會選擇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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