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順王心底鬆了口氣。其實,查不查他都是無所謂的。因為他說的句句屬實。此事來龍去脈,每一環每一節,都是真實的。


    隻除了丁威的真正主子不是老五,而是他。策劃此事的也是他,老五,說到底,也不過是一顆棋子。


    想到此,忠順王嘴角勾起一抹壞笑。他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把柄。司徒坤永遠也不會就這件事查出什麽。


    “除了曾全和那個李先生,其他人的審訊呢?”


    “審過了,都沒問題。此事事關重大,老五也不會弄得人盡皆知,便是自己身邊的人,也隻有那麽幾個曉得。”


    司徒坤點頭,“還有氣嗎?”


    忠順王自然知道,他問的是曾全和李先生。


    “有,留著呢!”


    司徒坤一聲冷哼,“那便繼續留著,有膽子攛掇皇子做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便得有本事承擔這個後果!淩遲!找個好手,沒到最後一刀,不許把人弄死了!”


    淩遲!嘖嘖嘖!夠狠的!


    不過也是,司徒峰到底是兒子,再生氣也是兒子!可這慫恿了兒子的人,可就……


    當然,這等事自然不需要忠順王出麵,也非宗人府之職了。張尚書打了個哆嗦,顫著聲音應道:“是!微臣遵旨!”


    回了聖帳,司徒坤沉思半晌,戴權弓著身子,低著頭,在一邊站著,大氣都不敢出。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頭頂一聲令:“給朕磨墨!”


    “嗻!”


    戴權走過去,卻見司徒坤拿了一卷明黃聖旨攤開,墨化了,司徒坤提筆疾書,戴權不敢明著看,可眼角餘暉卻還是掃了過去,瞧見那麽一些字眼。


    皇五子司徒峰,不忠不孝,大逆不道,謀害君父,誣陷兄弟。奪去一切爵位職位,圈禁宗人府。


    第79章 皇家父子


    林硯醒來的時候,事情已基本塵埃落定。


    秋鳴捧了鞋子來伺候林硯穿上,心底大是鬆了口氣,“大爺總算是醒了。你若再不醒,隻怕姑娘就要哭了。幸虧太醫說你沒事,不過是累著了,等睡足了自會醒來。老爺和太太接連著哄,剛剛才把姑娘哄了回去。”


    林硯大是怔愣,“我睡了很久?”


    “合著大爺自己竟是一點也不曉得。你已睡兩天了。”


    林硯呆呆的。這個……睡得有點久啊!他怎麽不知道自己還有睡神潛質?


    不過說來也是。這七日,他腦子裏總繃著一根弦,吃飯上茅房都想著案子的事,更別提睡覺了。也就那日在林如海的眼皮子底下,為了讓他安心,答應睡了。卻也不過是麵上睡了,腦子裏一直計算著。


    他心裏清楚事情的嚴重性。擔心司徒嶽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更是因為此事直接關係到林家的前程,甚至是性命。


    他在聖前接了此事,雖未將話說的決絕,可陛下卻給了期限,他也應了這個期限。這與軍令狀也便差不多了。因此,不必等三皇子敗後誰上位,單就此事,他就難以脫身。而倘若他有事,林家必然受牽累。


    林如海一直告訴他,林家有他。可林硯又怎能當真就此舍了後顧之憂呢?


    三皇子是他選的。此事是他執意要接的。若是真因著這些置林家於險地,他便是全家的罪人。


    他不敢想像這樣的局麵,也無法承擔這樣的後果。


    就這麽一會兒愣神的功夫,秋鳴已搬了小幾,擺了膳食過來。


    “大爺,你睡得有些久,胃裏是空的。太醫有吩咐,不宜直接用飯,也不可吃太過油膩辛辣的。需得吃點粥食湯食養一養,待得胃裏舒服了,才好正常進食。”


    林硯點頭,這方麵他還有懂那麽一點的。餓得太久的人,最好吃些流質和半流質的東西,避免刺激。隻是他端起粥來,卻忍不住皺眉。


    誰他媽煮個粥還放一堆中藥?這股味道……這是吃粥呢,還是吃藥呢!


    林硯抬眼瞄過去,十分不悅!丫的,跟了他這麽多年,總不至於不知道他的飲食習慣吧!


    秋鳴笑嘻嘻地,“大爺,這可是姑娘吩咐人做的,放的都是養胃的食材,每一樣都還是姑娘特意問過太醫的呢!”


    要他說是林如海或者賈敏,林硯保準發脾氣丟一邊,最多回頭再同他們撒個嬌混過去。可他說黛玉,林硯頓時沒了聲,怏怏應了,捏著鼻子一口一口往嘴裏塞。


    眼見一碗粥見了底,秋鳴欣喜地接過空碗,三兩下收拾了。林硯這才得空問他,“這兩日外頭怎麽樣了?我睡之前,似乎是說安王殿下遇刺?”


    秋鳴嗤鼻,“大爺,現在可沒有什麽安王了。隻有五皇子!皇上親自寫的聖旨,說五皇子大逆不道,褫奪其安親王的封號,讓人遣送回京,圈禁宗人府!


    大爺是沒瞧見。五皇子又哭又跪,就在營地裏,當真所有人的麵,是什麽臉子都顧不得了。且他身上還有傷,奴才看著衣服上還滲著血呢。便是這樣,皇上也沒鬆口,讓拖走了。”


    林硯嘴角輕笑,苦肉計也不管用了啊!


    行刺皇上不是小事。倘或司徒峰用的是別的法子,那麽便是查出嫁禍兄弟,最多是讓皇上不喜,最壞也不過是剝奪親王爵位。誰家奪嫡沒有個設計陷害?過個兩三年,安分點,好好表現,找個機會,未必不能再恢復過來。


    可偏偏他自己作死,選擇了最不該走的路。即便他沒有弒君之心,純粹隻是為了嫁禍又如何?難道弒君行刺的事情就不存在了嗎?不可能的!


    林硯又轉頭問:“九爺呢?”


    “自然是無事了。帳前的人都撤了。今兒一早,九爺還讓人抬著過來看大爺呢!”


    “抬著?”林硯霍然站起來,“怎麽回事?”


    “還是之前的事!奴才偷摸摸問了小福子,小福子一邊說一邊抹眼淚。那日九爺可是跪了一天一夜,還受了皇上一腳。小福子後來得了機會進去伺候,給九爺換衣服才發現,九爺胸口好大一片,全是青紫的。”


    林硯臉色越發難看。原來不是他以為的一個時辰,或是一天,而是一天一夜!也不隻他看到的頭上那麽點傷口,司徒坤還踢了一腳。難怪當日他見到司徒嶽的時候,司徒嶽的麵色白的跟紙一樣。


    那麽這般說來,他所看到的司徒嶽的呆滯並不是受了打擊而失了神,而是因著傷已經暈乎,扛不住了吧?


    林硯簡直不敢想像,都這樣了,司徒嶽是怎麽撐著打起精神來同他說話的!是不是他一出門,司徒嶽便倒下了?


    秋鳴見他神色不好,忙轉了口,“大爺,福公公也說了。自打你向皇上求了情後,一直有太醫治著,已好了大多半了。


    便是腿上的傷,福公公也說,他那日察覺不對,被趕出去前,偷摸摸把之前九爺從你這當笑話一樣順走的跪的容易塞在九爺懷裏。九爺墊著呢!


    因此雖受了些罪,倒比想像中好。照太醫的說法,再過幾日也就差不多了。往後注意保養,應當沒什麽大礙。”


    林硯眉心未展,抬腳出門,卻被秋鳴攔住,“大爺,你若是要去看九爺,便還是等等吧。這兩天,陛下無事的時候,就呆在那。一日三餐,都是同九爺一起吃的。這會兒正是用午膳的時候,你去,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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