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林硯苦著臉,能收回嗎?隨便一說能不當真嗎?


    林如海卻是嗬嗬大笑起來,隨後又嘆道:“有狀元之名,你往後的路也會容易一些。”


    這倒是句實話!林硯握拳拍在座板上,“狀元就狀元!誰怕誰!”


    林如海眼底全是笑意,這小子,對外人小心眼一大堆,對著自己,那是稍稍放點誘餌過去,立馬就上鉤。怎麽就傻得這麽可愛呢!


    林硯竟一點也沒覺得自己是入了套,但覺車廂裏悶,開了窗透氣。哪知竟是瞧見一個人影。忙嚷嚷著停車,抬腳跳下去,卻是站在馬車旁一動不動。


    林如海掀了簾子問:“怎麽了?”


    林硯看著不遠處相思齋。名字取得詩意,卻是一家糕點鋪子。林硯努了努嘴,低聲說:“葉鶴!”


    林如海望過去,卻是一個人也沒瞧見,想來是已經進去了。


    “就是你口中那位很不簡單的國子監同窗?”


    林硯點頭。


    “鬼鬼祟祟?”


    林硯一僵,“不,光明正大進去的!”


    林如海瞪了他一眼,“那你急什麽?難道他還不能去買糕點了?”


    林硯蹭過去,“那是大皇子的鋪子。”


    “那又如何?”


    是不如何。林硯撇嘴,“大皇子家的這鋪子擅甜食,其他東西並不好,還不如他隔壁的。我從未見過葉鶴吃甜食。葉鶴家中簡單,唯有一個母親。可他母親身子不適,有多種疾病,其中一種便是消渴症。”


    消渴症便是後世人說的糖尿病,這可是對甜食有禁忌的。


    林如海輕笑,“就不能是因為他換了個口味,想要嚐嚐,又或者買了送人?”


    林硯呆了,額,這個還真完全有可能!好吧,是他杯弓蛇影了。


    他眼珠兒一轉,“爹,你等等,我也去買些糕點,給母親和妹妹!”


    說著,轉眼溜進了相思齋,隨手一點,茯苓糕,棗泥糕,綠豆糕各要了一份。眼珠兒滴溜溜轉悠,果見葉鶴同掌櫃買了個八寶禮盒,二人打了個照麵,彼此禮貌招呼了聲,閑聊了兩句,各自離去。


    上了車,林如海嗤笑,“他進去出來不到半柱香時間,手上提得也是禮盒,可見是你太緊張了。”


    林硯卻是眼睛一眯,“爹錯了!他樣樣都做得很好。可惜有一樣不對。”


    “什麽?”


    “掌櫃對他比對我好,更客氣殷勤。”


    林如海瞬間抓住了關竅。不論從身份,地位,還有才名,聖心來看,林硯都高了葉鶴不隻一層。就算非是那等趨炎附勢的,那也該一視同仁,不至於區別對待。


    而既然是大皇子的鋪子,那麽能被委任做掌櫃的,也必然是大皇子的人,不會不認得林硯。林硯在京中可算是名人,而葉鶴呢?不過在國子監有些小才名而已。這態度顯然不對。


    回了府,林硯便招來林槐,詢問上次讓他放去葉鶴府上的兩個人的情況。


    “暫時還沒什麽消息。那邊傳信說,葉鶴做事十分謹慎,他們進不得身。”


    意料之中,倘或有消息該是早就傳過來了。而以葉鶴的本事,林硯覺得若是這麽容易讓他查出來那才是有鬼。


    “不急,讓他們注意著些,不可冒進!”


    林槐應了退出去,林硯皺著眉苦思。可林如海卻似是不太在意這個,從頭到尾奮筆疾書,半點沒抬頭。


    “爹,你做什麽呢?”


    “寫信給你的夫子,閆炳懷。請他收你為徒。”


    林硯睜大了眼珠子!在國子監求學,與正經拜入閆炳懷名下,那是不一樣啊!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一旦拜了師,閆炳懷那是想怎麽折騰他,就怎麽折騰他!


    “爹!”


    林如海無動於衷,“倘或他應了,等你將外頭的事情都安排好,我便親自帶你上門。”


    “爹!”


    還是無動於衷,“一來為你之前在國子監的荒唐去道歉賠罪,二來正經拜師。”


    “爹!”


    “下去吧!”


    好吧!沒用!林硯耷拉著腦袋低了頭,無奈應道:“是!”


    作者有話要說:  林哥哥的夢想有點大!


    請大家勿要較真。看文看個開心吧!


    第69章 葉鶴


    葉宅。


    庭院中,鬱鬱蔥蔥地大樟樹下放了張椅子,上麵躺著一個中年婦人。蒼白的麵色,呆滯的眼神,兩鬢青絲中透著幾點雪色。


    葉鶴目光幽暗,想當年,她也是江南數一數二的美人,更曾艷冠群芳,可如今呢?美人遲暮,大抵如此。然而她衰敗的還不隻是容顏,還有身體。那一聲聲止不住的咳嗽,似是能將肺都刻出來。


    葉鶴抓著藥包的手緊了緊,走上前去,“娘!”


    葉母轉過頭,眼睛漸漸散發出神采,嘴角帶著喜色,“回來了!”


    “嗯!給娘抓了幾服藥,還買了些糖果。娘不能多吃,不過我問了太醫,適當嚐兩口,沒有關係。”說著,葉鶴將八寶盒與藥包遞給旁邊的婢女,“下去煎藥吧,這裏有我!沒吩咐,不許人進來。”


    這處庭院本也在宅子東邊,因葉母身子不少,需要靜養。因此下人們沒有傳喚,一般也不來打攪。安安靜靜,冷冷清清的。


    婢女躬身退下。葉母眉黛輕蹙,“還是五皇子給的藥?”


    葉鶴不答。葉母卻已經知曉了答案,即便不是五皇子給的,想來也是五皇子的方子,在五皇子的鋪子裏拿的。又或者是大皇子。都一樣。


    葉母顫抖著嘴,緊緊抓著葉鶴的手腕,聲音裏藏著無限的祈求,“一定要這樣嗎?如果……如果他們知道你……鶴兒,不要,不要再繼續了。娘……娘隻想你好好活著!”


    “活著?”葉鶴冷笑,目光一點點變得陰鷙,“像從前那樣屈辱地活著,處處被人欺負嗎?”


    葉母一震,眸光黯淡下來,“是娘……是娘對不起你。娘沒法給你一個好的出身。”


    葉鶴怔住,怪她嗎?是怪的!如果不是因為她出身不佳,他不會自呱呱落地便被烙上汙點。可是為了養育她,她費盡心機,犧牲良多。為了叫他不再生活在那樣的環境,她花光了所有積蓄輾轉弄到新戶籍,來到京城重新開始。


    可所謂的新生活哪裏這麽容易!即便沒人知道她曾經是做什麽的。可他仍舊是一個父不詳的孩子。母親除了討人歡心,沒有任何能謀生的手段。即便她努力學著去做,給人刺繡,幫人做工。


    然而他們的生活依舊十分拮據。他也時常被人欺負,被人羞辱。


    “鶴兒!”


    葉母再次抓住葉鶴,眼底神色越發愧疚,葉鶴心頭十分矛盾,有時候他也會想,如果他的母親不是那樣的出身,如果他的母親也是大家千金,該有多好?甚至於即便是普通婦人,也比她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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