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一鼓作氣,強攻個數日,對麵凝的士氣,說不定就散了。


    他不好阻止大軍的撤退,隻心急如焚地撥了馬,去尋回本營去了的燕清了。


    治療傷兵、清掃戰場、加固營寨的瑣事被燕清交給了那幾個副將,呂布則被他命令著回到營帳裏,由親兵伺候著,把一身髒兮兮的盔甲戰袍給卸了。


    洗浴用的熱湯沒那麽快燒好,他便先呼嚕嚕地往嘴裏灌著熱水,叫腹中暖融融的,至於吃食,因夥夫還忙著生火做飯,沒那麽快送來。


    呂布嫌自己身上沒洗過髒得很,不願到處亂動,省得弄汙了主公隻著襪踩在上頭的柔軟地毯,索性將腳邊上的一塊扒拉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


    燕清勸他不動,無奈地威脅道:“若是之後著了涼,我這便有你好看的。”


    呂布剛要開口,眼角餘光便瞥到一邊老神在在地坐著,自跟著燕清進來後,就一言不發,存在感極為微弱的郭嘉身上,不由訝道:“郭少府也在?”


    郭嘉還不及作答,典韋在外便揚聲請示燕清,道盧植來了。


    “快請盧太傅進來。”


    即使目前全然是燕清占了上風,需仰仗人的也是盧植,燕清也不願在這些細枝末節上落人口實,待這位是戴罪之身的盧太傅仍是客客氣氣,謙遜和氣。


    盧植掀簾入帳,就被眼前這雄壯軀體上有大大小小的舊傷疤,就如惡虎的斑斕皮毛一般,正毫無禮數地坐在地上,對他虎視眈眈的呂布,給小嚇了一跳。


    好兇的軍漢!


    燕清假裝沒看到,莞爾道:“盧太傅忽然來此,可是有事指教?”


    “指教稱不上,”盧植被這話喚回了神,顧不上看這一身煞氣騰騰的呂大將軍了,橫豎這帳中並無外人,一文一武都是眾所周知的燕清心腹,他頓了一頓,就開門見山道:“關於方才撤軍一事,我頗為不解,還望燕司空可為我解惑。”


    燕清不答反問:“那請問盧太傅,究竟是以下犯上、狼子野心的胡羌更可恨些,還是對陛下安危漠不關心,目無主上的兩頭自守之犬?”


    盧植絕非蠢人,不過關心則亂,才沒了方寸,現被一點醒,也回過味來了。


    不論是威脅性,還是嚴重性,後者都不是前者能比得的。


    他思忖一會兒,試問道:“燕司空是要不戰而退敵之兵?”


    燕清搖了搖頭:“都已戰過一場了,豈好意思擔個‘不戰‘的名頭呢。隻是經白日一役後,對麵折損了不少人馬,也對兩邊實力差距心知肚明,威懾的效果,已然達到了。要是乘勝追擊,便叫他們損失慘重,反而成騎虎難下,逼得他們不硬著頭皮打下去,也不行了。”


    看盧植麵露瞭然,燕清笑著道:“那倆人向來欺軟怕硬,是十分惜命之人,看著這貿然出兵帶來的損失,心裏定後悔得很。不過狠話撂出去了,一時找不著台階下來,才得硬撐著。若是盧太傅不計前嫌,肯費神修書一封,表明隻要他們迷途知返,肯退了兵,提供援助,便可在事後寫本申朝,向陛下闡明他們功可抵過。而陛下寬宏大度,心慈仁善,說不得就可減輕降罪。”


    “如此,他們定將感激涕零,知難而退,於我軍而言,也可避了這朝同僚拔刀相向,內部相殘,倒讓異族得了喘息時機的大難題了。”


    話說得委婉,可誰都清楚,隻要最兇悍的燕軍不計較,那朝廷之後到底想不想秋後算帳,予韓遂馬騰都沒甚麽大區別。


    畢竟朝廷不論是威望還是兵力,都少得可憐,對違反聖旨的滾刀肉,也隻有嗬斥、調解、再抗議了。


    對付那倆人,燕清明白不必自己直接出麵,徑直一番雷霆雨露,恩威並施,最後通過盧植朝他們暗示了‘隻要老實聽話地滾開,就能既往不咎’的信息,就已足夠了。


    對方隻要不是蠢得無可救藥,就能領悟到燕清隻是要和平進入、而不是要侵入他們地盤這點。


    而在盧植眼裏,他所看到的,則是燕清輕描淡寫地將退兵馬韓的功勞和威績都拱手相讓,明明出了番大力,卻毫不居功的豁達心胸。


    不由既欽佩欣賞,又有些酸澀。


    堂堂漢室天子,卻被異族劫拐;偌大朝野,卻是心思各異,隻好爭權奪利;以至於得依賴於諸侯王的忠誠,不得不厚顏做了回狐假虎威的事。


    他發自肺腑地感嘆道:“幸得陛下有福,方獲重光這等賢良輔佐。”


    燕清莞爾一笑,同他對視一眼,眸底燦若星辰,輕輕拱手一禮:“隻願與君共勉之。”


    從頭到尾就沒說過話的呂布和郭嘉,就眼睜睜地看著燕清隻憑語氣淡淡的三言兩語,就把來勢不善、頗有幾分興師問罪之意的盧植給哄得一愣一愣的,然後服服帖帖,竟大有引燕清為忘年知己之意,最後更是心悅誠服地出了帳……


    等聽得盧植被人送遠了,燕清便斂了方才幾分刻意顯在麵上的凜然正氣,整個人就似活過來的玉雕一樣,漂亮裏多了幾分人氣,笑眯眯道:“我便猜出他要來問上幾句,結果還真不出我所料。”


    郭嘉撫掌,玩笑道:“主公英略天授,料敵先機,正是大事可期,仙福永享。”


    “閉嘴吧你。”


    燕清不輕不重地踹他一腳,看向臉色呆呆、神遊天外,份外可愛的呂布,不由粲然一笑,揶揄道:“呂大將軍的魂兒,該不會還拉在戰場上罷?”


    ——真好看吶。


    呂布差點把心裏話脫口而出,好在理智尚在,知曉郭嘉還在邊上,隻有將澎湃的心潮和愛慕默默按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布隻嘆自個兒太過愚鈍,如今方知主公深意。”


    燕清忍住想揉他腦袋的衝動,一本正經道:“不怪你看不出來,我是刻意瞞著你的。若你早知道了,說不定會感到束手束腳,反倒不美。不若真刀實槍地打上一局,才能叫他們知道厲害。”


    呂布連連點頭:“主公英明。”


    郭嘉涼涼看了半天,就掐在這時插了句話來:“呂將軍酣戰一日,想必十分辛苦,縱使身上無傷,也需好好歇上一歇。”


    燕清深以為然道:“奉孝所言極是。你就留在這,洗浴完了在榻上好好睡上一覺,我帶奉孝去別帳議事,就不擾著你了。”


    呂布傻了眼:“布——”


    燕清不用想都能猜出,呂布又要城牆,當下眯了眼,沉聲道:“呂奉先聽命。”


    呂布條件反射地斷了方才的話頭,朗聲應道:“喏!”


    燕清已起了身,牽了郭嘉的手,一邊不疾不徐地往外走,一邊慢條斯理道:“不睡夠四個時辰,不得起身。”


    呂布:“……喏。”


    嗚。


    燕清說到做到,說走就走。


    等拉著郭嘉到了別帳,荀攸已在那等著了,見燕清來了,不慌不忙地起身小揖了一禮:“主公。”


    “認識這麽久了,怎還這麽多禮?”燕清十分無奈地比了個起的手勢,就在案前坐下:“不知兩位先生認為,韓遂他們會否派人來劫營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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