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禺指了指留影石中的石妖,“你說這異物通身都是石頭做的,既不會法術,也不懂念咒,究竟有何厲害的。” “因為,石妖能與礦脈相連,”新管事斟酌了一下,“所以普通法術和陣法都無法對其生效。” “正是,石妖可以將傷害自己的靈氣直接導入到礦脈之中,然而劫雷不是靈氣,一絲一毫都無法導入礦脈,你說它該怎麽辦。”陸禺笑道。 “那就隻能來多少,便承擔下多少了,”新管事終於聽懂,連忙拱了拱手,“還是閣主英明,所以這蘇允果然是有些小聰明的。” “不,真正聰明的人該是嚴珺才對,”陸禺低頭喝了口靈茶,“不過能看懂嚴珺語焉不詳的暗示,總算他也不是太笨。” 雅間內的眾人也都有些傻眼了。 “直接在石妖的體內進階,他這是打算要同歸於盡了吧。” “估計是吧,什麽準備都沒有,但凡中間出現一點岔子都是要走火入魔的。” “不不,重點是你們看這紫色的劫雲,這是進階元嬰的劫雲吧,所以他之前果然隻有金丹境的修為。” “救命啊,這年頭金丹境都已經如此厲害了嗎,那我以後真的不用再混了。” 自從劫雷降下,所有石妖都停止了活動,連帶四周濃重的靈氣也跟著驅散了許多。 留在法陣裏的人互相看了看。 這……危機的確是暫時解除了不錯,但他們接下來該做什麽啊。 鵜鶘散人尷尬地咳了一聲:“雖然隻是進階元嬰的劫雷,但到底還是有些危險的,我看我們還是留在法陣裏靜觀其變比較好。” “對對,靜觀其變,”鮑文海擦了擦頭頂上的汗,“我們出去了也幫不上什麽忙,還不如留在此處。” 鮑文海剛說完就被柳蝶狠狠捏了一把。 柳蝶簡直恨鐵不成鋼,他們這幾個修士,哪一個修為不比蘇允高,如今偏偏讓對方獨自在外麵拚死拚活,然後輕描淡寫的說什麽“靜觀其變”。 鮑文海也很委屈,回頭看向自己的道侶,“我也不想什麽都不做,可眼下如果直接衝出去的話,非但幫不上什麽忙,反而會給蘇道友增添負擔。” “那邊有幾個陣法石馬上要碎了,你過去修一下吧。”柳蝶指了指外麵。 “好好。”鮑文海沒有辦法,隻能點頭。 傅白良一直關注著石妖那邊,過了片刻忽然皺了皺眉:“這雷劫,該是快要結束了吧。” “不可能,”剛將最外圍的幾塊陣法石修補完畢,鮑文海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下意識反駁道,“這才過了一個多時辰,怎麽說也是元嬰境的劫雷,即便蘇道友是劍修,也不可能如此快就結束。” “你自己看。”傅白良指了指前麵。 整個法陣外麵烏雲密布,閃電一道接著一道,根本看不清內裏的情況。 不。 還是能看到一些的,鮑文海仰頭看向天空,總覺得石妖正上方的劫雲越積越厚,透出不詳的深紫色。 “停了……”鮑文海喃喃開口。 鵜鶘散人和柳蝶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一齊望了過來。 閃電停歇,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片刻,深紫色的劫雷忽然劃過半空,直接落在了石妖的頭頂,轟的一聲巨響,整個世界瞬間歸於沉寂。 傅白良被震得胸前一痛,差點直接嘔出一口鮮血。 “咳,蘇道友呢,他怎麽樣了?”鮑文海也被震得猛咳了幾聲。 “看不到……”法陣外煙塵與雷光混雜在一起,柳蝶勉強望過去,卻根本什麽都無法看清。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柳蝶忍不住想要離開法陣出去看看的時候,終於望見一個紅色的身影從雷光中緩緩走出。 瞬間,仿佛滴水落入油鍋,所有在觀看留影石的人都跟著沸騰起來。 “啊啊還活著,我看到一個人影走過來了!” “這種情況下都能讓他進階成功,之前誰說蘇允一定會失敗的。” “哪個修士碎丹成嬰不是好好躲起來閉關,生怕有什麽閃失,他倒好,居然直接在石妖的體內進階,不但順利進階,居然還能借著劫雷劈死一大群石妖。” 雅間內一片吵嚷,許閆卻腿軟得直接跌回了座位。 “怎麽了?”宋柏琪嚇了一跳,連忙回頭問道。 “沒,”許閆輕輕舒了口氣,“我就知道的,蘇師兄一定不會有事。” 宋柏琪什麽都沒說,隻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活著就好。 柳蝶狠狠鬆了口氣,也差點腿軟跌坐在地上。 確認外麵的石妖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剩下幾個小的也都不足為慮,柳蝶連忙加快腳步朝蘇允迎去。 “果然還是蘇道友有辦法,所以之前嚴家主所謂的天機不可泄露指的便是劫雷對不對,也怪不得他最後沒能成功。” 如此巧思,難為嚴珺能想得出。 隻可惜,進階化神遠比進階元嬰困難得多,否則嚴珺也不會棋差一著,落得今日這般境地了。 話剛說到一半,在看清蘇允的瞬間,柳蝶忽然狠狠皺了下眉,“蘇道友你……” “沒事。”蘇允伸手摸了摸頸側。 就在他衣領邊上,赫然是一道剛剛生出的紅色裂痕。 有關於蘇允本命劍體的問題,柳蝶早前就已經聽到了種種傳聞,彼時還沒有太多感觸,如今親眼見到了,才終於有了些實感。 劍體破碎,隻餘下不到五年的壽命,柳蝶心底莫名一緊,忽然不知該安慰點什麽才好。 蘇允倒不是特別在意,隨手將衣襟向上提了提,回頭用靈劍敲了敲地麵。 “你們幾個先向後退一退。” 柳蝶:“啊?” 跟在柳蝶身後走來的幾人同樣麵露疑惑,但還是下意識聽從了蘇允的指揮,一齊向後退了半步。 “怎麽了,可是這下頭有何不對?”鮑文海奇怪道。 蘇允抬頭看了他一眼。 “對了,礦脈,”柳蝶眼睛一亮,“這下麵應該是礦脈!” “是,”鵜鶘散人也跟著反應了過來,“之前那些石妖為了逼我們離開法陣,刻意將礦脈移到了我們腳下。” 原本有石妖在,這秘境中的礦脈該是十分難找才對,如今這叫什麽,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不隻是礦脈。”蘇允勾了下唇角,反手提起靈劍。 一劍掠過,衝天靈氣撲麵而來。 玄晶石,紫銀砂,無垢土,然後便是靈石,數不清的靈石密密麻麻擠在礦脈的角落。 柳蝶徹底傻眼了,甚至忍不住有些頭暈。 靈脈與礦脈伴生在了一處,如此詭異的狀況,也難怪會孕生出石妖這等稀有罕見的異物。 “過來幫忙啊,”蘇允疑惑望向幾人,“這麽多的靈礦,你們不會指望讓我一個人弄出來吧?” 蘇允幹脆敲碎了腳下的地麵,越來越多的靈石靈礦跟著露了出來,流光溢彩,剔透晶瑩,在陽光下直晃得人眼花繚亂。 周圍的靈氣陡然上升,比先前石妖在時有過之而無不及,若不是早已有了防備,幾人怕是又要陷入到無邊幻象之中了。 眾人:“……”救命,驚喜來的太快,已經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好了。第24章 沒有了石妖的幹擾,臨近下午時候,秘境內的傳送法陣終於再次開啟。 然而沒有一個人提議在這時離開,所有人都在低頭挖礦,爭取在秘境關閉之前盡可能的將靈石靈礦都挖出來。 蘇允剛挖了一會兒就被勸到樹蔭下去休息,百無聊賴,正打算先睡一覺再說,就看見傅白良朝自己走來。 少年瞬間警惕,起身攔在蘇允麵前。 “別誤會,”傅白良連忙舉起雙手,示意自己並無惡意,“我來隻是有件事情想要告訴你。” “何事?”蘇允問。 少年眯了眯眼睛,重新退回到蘇允身邊。 傅白良沒有說話,隻從懷裏取出一個圓形法器,小心翼翼放在地上,之後便開始一顆顆向裏麵填入自己剛挖到的靈石。 法器體積不大,看上去隻有普通的丹爐大小,內裏空間卻大得出奇,傅白良足足向裏麵填入了數百塊靈石,才終於停下手來。 “這法器名叫影鳶,可以隔絕外界一切探聽窺視,唯一的問題就是靈石消耗巨大,若不是今天挖到的這些靈石,我還真不敢隨便拿出來使用。”傅白良解釋道。 “你想說什麽?”蘇允看了眼地上的法器,終於提起了一絲興趣。 傅白良斟酌了一下語句,“長話短說……牧千柯身邊跟著一個鬼修,被他稱為老鬼,至少有合體期的修為,我曾經派人去查過那名老鬼的身份,查出他在成為鬼修之前,應當是個魔修。” 魔修? 有關牧千柯身邊那個鬼修的事情,蘇允早在前世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但對方原本是魔修這件事,他確實還是第一次聽到。 “對,且還不是普通的魔修,”傅白良神色凝重,“那個老鬼出身幽冥地宮,傳聞是最早地宮十位殿主之一,但具體是哪一殿就不得而知了。” “還有一件,是從藏淵閣上層傳下來的消息,如今幽冥魔尊正在汛期之中,整日沉睡,連帶普通魔修也隻能常年困守地宮,輕易不敢出來鬧事。” “你若真的想要對付牧千柯還有他身邊的那個鬼修,最好是趁現在這個時機,一旦錯過了,之後恐怕會有些麻煩。” 傅白良道:“我與牧千柯做交易的時候曾經簽訂過契約,能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再多的便不能告訴你了。” 蘇允思忖片刻,“多謝,這消息對我確實有用。” “不用你謝,”傅白良不自在地瞥開視線,“我向來不喜欠人恩情,尤其是救命之恩,言盡於此,總之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說話的時候影鳶已經停止了運作,傅白良拾起法器,朝蘇允拱了拱手,之後轉身離去。 目送傅白良走遠,蘇允若有所思。 老鬼原本是魔修雖然出乎意料,但也不是完全沒辦法應對的,隻是幽冥地宮…… 前世蘇允很早便陪著牧千柯一同叛出師門,對幽冥地宮知曉的並不多,隻知道那位幽冥魔尊修為高深,手段十分狠厲,連已經是渡劫修為的前天武宗宗主都不是他的對手,若不是上界與幽冥間常年有屏障阻隔,怕也不會有如今的五宗三十二流派了。 【什麽魔尊?】 【你很擔心他嗎?】 大約是蘇允思考時不小心念出了聲音,正在一旁的少年忍不住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