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靈是妖獸死後所化,蘇允摸了摸下巴,他還從來沒見過像這樣可以直接化成人類模樣的妖靈。 百獸牌:“……” 說,說好的一階廢卡呢?第3章 “這是,九階卡牌。”不知過了多久,一直沉默不語的百獸牌終於開口道。 “九階?”就蘇允所知,百獸牌通過抽卡的方式召喚封藏在卡牌中的妖靈,其中一階卡最弱,多是魑魅魍魎一類的山間妖獸,化成的妖靈能力有限,至多能幫人補補靈氣或者送個信件之類。 八階卡最強,運氣好一點的,甚至有可能抽到僅存在於幽冥深處渡劫期大妖的妖靈。 至於九階卡,在蘇允看到的那個話本裏麵,還從未看到書中的牧千柯曾經抽到過高達九階的妖靈卡。 蘇允繞過地上層層疊疊的銀色鎖鏈,走到對方的麵前站定。 黑色頭紗籠罩之下,少年膚色冷白,烏睫纖長,眉眼精致得不似凡人,隻可惜雙目緊閉,也不知藏在下麵的眼眸是不是也與凡人不同。 蘇允忍不住湊到近前,眉骨,鼻梁,略薄的唇角。 一隻生的如此模樣的妖靈,即便是什麽能力都沒有,單隻是每日挨在身邊放著,也足夠賞心悅目了。 “它叫什麽名字?”蘇允問。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這不可能……”百獸牌滿心崩潰。 蘇允問了幾遍也沒有問出答案,隻能搖了搖頭,轉身朝裏屋走去。 他之前就因為去闖宗內的試煉法陣舊傷複發,加上今日演武台上又妄動了靈氣,眉心處一陣陣的抽痛,急需好好休息一下。 蘇允打了個哈欠,躺在白玉床上很快便睡了過去,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黑衣少年微微動了下指尖。 這一覺蘇允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來,剛一睜開眼睛就看到餘铖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蘇師兄不好了,牧千柯買通守衛弟子離開執法堂,如今已經逃出宗門了!” “嗯。”蘇允揉了揉眉心,起身披了件衣裳。 “師兄您怎麽一點都不急,”餘铖急得不行,忍不住上前道,“對了,聽執法堂另外幾個師弟說,他不單逃走了,還順手拿走了執法堂內的五階法器赤陽劍,幾個師弟找了整整一夜,到現在也沒有任何蹤跡。” 五階法器雖然算不上什麽特別高階的法器,但赤陽劍是離坎劍宗前任掌門曾經使用過的佩劍,意義非比尋常,牧千柯如今將赤陽劍偷走,無異於是將整個劍宗的臉麵都踩在了腳下。 “你是說這個嗎?”蘇允穿好了衣裳,從儲物袋裏翻出一柄靈劍,隨手扔給了對方。 靈劍寬兩指,長四尺,劍柄處鑲著黑金隕鐵,透著淡淡火光。 “赤陽劍?”餘铖先是一愣,隨即瞪大了眼睛,“這劍怎麽會在師兄這裏?” “因為他偷走的不是赤陽劍,而是赤霞劍。”蘇允道。 赤陽劍與赤霞劍都是五階靈劍,又是同一鑄劍師所鑄,外表相似,隻要稍作偽裝,便幾乎看不出二者之間的差別。 “赤霞劍不是師兄的佩劍嗎,所以您昨日……”餘铖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他之前還很奇怪來著,蘇允身為劍修,為何在與人比試的時候選擇兩手空空,而不去使用自己慣用的靈劍。 原來對方早在昨日去演武台之前,就已經料到了牧千柯會被送去執法堂,甚至料到了他有可能會中途逃走,並順手帶走赤陽劍,所以提前便做好準備將兩把靈劍調換了過來。 如此一來,不僅阻止了對方偷走赤陽劍,且憑借自身與靈劍之間的感應,即便牧千柯逃得再遠,隻要他還帶著那把赤霞劍,就根本逃不出蘇允的掌心。 可蘇允之前分明身中牽魂香,甚至大比當日早上還都在牧千柯的掌控之中,從清醒,到計劃,再到最終執行,加起來估計連半日都不到。 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餘铖不敢細想,看向蘇允的目光頓時充滿了敬畏。 蘇允收拾好了東西,便與餘铖一同去了執法堂。 剛走到堂外,掌門沈晨棟已經先一步迎了過來, 有關蘇允如今壽數不足五年的事情,沈晨棟早在昨日就已經知曉了。 如今望見對方神色平靜,身上紅衣單薄得幾乎掛不住,沈掌門心底頓時一陣揪痛,偏又不能把話挑明,隻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麽穿的這般少,最近天涼,小心別凍壞了身子。” 說完轉向餘铖,“去,玄丹派送來的那件法衣如今正放在庫房裏麵,你去給你師兄拿過來。” “是。”餘铖連忙答應。 “不用,”蘇允將餘铖攔住,朝沈掌門安撫一笑,“法衣的事情先不急,之前被牧千柯收買的那名弟子呢,我想見一見他。” “你是說夏丘?”雖然不明白蘇允的用意,沈掌門還是點了點頭,“也成,你先坐下歇歇,等我叫人去將夏丘帶過來。” 離坎劍宗內共設有兩座執法堂,一個是專門負責看管內門弟子的執法堂,一個是專門負責看管外門弟子的監察所。 餘铖其實是留了心眼的,知道牧千柯在外門的聲望高,所以特意將他帶回了內門的執法堂,甚至讓人日夜看守,可誰知還是出了差錯。 這邊蘇允被沈掌門盯著坐下喝茶休息,那邊夏丘已經被幾個內門弟子用縛仙索捆著押送了過來。 剛跪到地上,就被餘铖狠狠踢了一腳:“混賬東西,誰叫你將他放走的,枉我之前那麽信任你!” 夏丘已經受過一輪刑罰,如今鼻青臉腫,卻依舊理直氣壯,“便是我放走的又如何,有本事殺了我,牧師兄是被冤枉的,你們憑什麽將他關在這裏!” “你還有臉狡辯,真以為我不敢殺了你嗎?”餘铖在執法堂這麽多年了,還從未有哪個弟子敢這樣和他說話。 “殺啊,看我怕不怕你,”夏丘有恃無恐,“順便牧師兄讓我告訴你們,前任掌門的赤陽劍如今正在他手裏,蘇師兄如果還想要回自己親爹的遺物,就拿之前給他的那張銀色卡牌去換。” “你。”終於明白牧千柯帶走赤陽劍的用意,餘铖氣得眼睛都紅了。 這人怎麽敢! “你叫夏丘是嗎,”蘇允放下手裏的茶杯,並不見任何生氣的模樣,“如果沒記錯的話,我之前應該曾經見過你。” 夏丘沒有說話,隻一臉警惕望著他。 “好像是去年時候,”蘇允回憶了一下,“那日你站在執法堂外,毅然拒絕了柳長老邀你入執法堂的提議,說自己一心修習劍道,不願為世俗分心。” “我很好奇,你後來是如何回心轉意,忽然又願意進到執法堂的。” “是……”夏丘皺了下眉。 “是牧千柯建議你的是嗎,”蘇允抬頭望向他,“你的劍術自去年開始便再沒有任何進益了,你有沒有想過,你會忽然進到執法堂,甚至不惜違背宗規將牧千柯放走,很可能並非你真正的意願。” 夏丘愣住了,下意識想要反駁。 不對,他會放走牧千柯完全是自願的,他原本就為牧千柯打抱不平,覺得對方不應該一直留在外門,如今輸了大比不說,更是直接遭人誣陷。 可…… “是牽魂香。”餘铖一下子反應過來。 怪不得夏丘一個好好的內門弟子會忽然被牧千柯收買,隻是如今牧千柯手中還有多少份牽魂香,或者說,他在逃出宗門之前,究竟將這種迷香用在了多少弟子的身上。 “你到底……”餘铖越想越覺得心驚,忍不住上前一步。 可惜沒等他把話說完,那邊聽聞到“牽魂香”三字的夏丘忽然神色一暗,一把掙開縛仙索直接朝著蘇允的方向撲來。 屋內靈氣瞬間暴漲。 餘铖倒吸了口涼氣:“不好,他要自毀元神!” 修士自毀元神非同小可,何況夏丘已是接近築基巔峰的修為,又身為劍修,在如此狹小的空間內,除了掌門尚能自保外,他和蘇師兄兩人怕是都活不成了。 尤其蘇允眼下舊傷未愈,幾乎完全沒有活命的可能。 “快帶你師兄離開!” 餘铖眼看拋出的法器被暴漲的靈氣擊成粉碎,無儔劍壓撲麵而來,餘铖閉緊雙眼,正在絕望之際,忽然聽到一聲清淩淩的嗓音。 【安靜】 那聲音像是從識海深處響起的。 餘铖四肢僵硬,仿佛被投入到混沌的泥淖之中,連同思緒也跟著一起停了下來。 不……不隻是餘铖自己。 整個執法堂內的人,蘇允,掌門,甚至是已經自毀元神到一半的夏丘,全都被釘在了原地。 餘铖駭然望去。 濃重塵霧之中,少年一襲黑衣,麵色沉靜得仿佛已經熟睡。 這人是誰,又是何時進到執法堂內的? 不,餘铖想起來了。 這少年其實一開始便一直跟在蘇允身邊,隻是他們所有人都下意識將他忽略了。 此地是執法堂,天然設有防禦隱身的法陣,想要在此處隱匿身形,至少也要有化神後期的修為。 餘铖渾身發冷,就見對麵的黑衣少年忽然緩緩睜開了雙眼。第4章 “快快,夏丘停下來了,快點將人捆起來!” 不知誰喊了一句,剛剛詭異的氣氛瞬間消失無蹤。 幾個內門弟子一擁而上,將已經氣竭嘔血的夏丘死死按在地上。 沈掌門鬆了口氣,心有餘悸地望向蘇允,“是我大意了,竟沒料到他會自毀元神,方才多虧你反應快。” “嗯。”蘇允點了點頭,將手中的陣法盤收了回去。 反應快? 餘铖一臉疑惑地看向蘇允,所以剛剛是師兄用陣法盤壓製住了夏丘? 可他明明看到是那個穿黑衣的少年……不,餘铖回過頭,才發現之前那名少年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沈掌門搖了搖頭:“看來這牽魂香遠比我想像的還要厲害得多,事不宜遲,餘铖你去找執法堂和監察所的兩位長老,務必趕在明日之前,將所有可能中過牽魂香的弟子都排查清楚。” “是。”餘铖怎麽也想不明白,隻能愣愣點頭。 餘铖很快離開去處理牽魂香的事情,蘇允原本也想幫忙,卻被沈掌門連哄帶勸送了回去。理由是他如今身子不好,應該仔細修養才是,千萬不要為了這些俗務操心。 蘇允無事可做,正想著要不要再去睡個回籠覺,就看見之前自閉了一個晚上的銀色卡牌三兩下蹦到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