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要以為徐硯回來, 初寧這粥也端不上來了, 謝氏已經讓人到就近的酒樓去置一桌席麵來, 結果席麵沒到初寧的清粥還是上了桌。


    徐老夫人看看方桌上的粥碗, 裏頭湯是湯,米是米。米粒倒是都煮開了花, 隻是時間太短, 顯得米、湯分明,但勉強也能說是粥吧。


    而這粥為什麽缺了時間和火侯,眾人都心照不宣。


    初寧紅著臉,抿著比抹了胭脂還豔上幾分的雙唇, 故作從容地請老夫人用粥。


    謝氏張了幾回嘴,被老人搶了話:“都先喝些暖暖胃。”


    初寧不懂這個先字,見老人端起碗,她也正好借機端碗擋住臉,小口小口的抿粥湯。


    徐硯不時會看她,發現她連脖子都成了粉色的,想笑又不怕把她臊跑了。


    誰叫她纏著他久久不放,等到兩人都清醒一些的時候, 發現一鍋粥還放在灶頭上。


    這頭粥用到一半,置辦席麵的人回來。


    老人見長孫和孫媳婦久久沒出來,先前也察覺到兩人間有什麽, 就讓人撥了菜送過去。


    在這小院裏用過飯,徐硯卻是和老人說:“娘,您還是先回我那處, 老宅肯定得修整。至於軒哥兒他們就住到我青柳胡同那宅子,軒哥兒夫妻住到後院,老二老三在前院就是。”


    方才眾人逃出來時是什麽光景,大家心中有數。徐老夫人覺得這安排十分妥帖,拉著初寧地手說:“那我這老婆子就去麻煩你了。”


    “娘要這麽說真是折煞我了。”


    初寧忙緊緊回握她,老人心裏欣慰,同時又有愧意,冷了聲問幼子:“那孽障呢?!”


    徐硯正打把玩著腰間的玉佩想事情,聽到老人帶怒的聲音,緩緩抬頭:“娘是什麽意思。”


    “我無顏麵對列祖列宗,教出了這麽個混賬玩意!”


    “兒子明白了。”徐硯握著玉佩的手一收,率先站起身來,“那兒子先送您回去歇著。”


    於是眾人分成了兩波,一路被徐硯的人送到青柳胡同,徐老夫人和謝氏跟著夫妻倆回了鐵帽胡同。


    將老人安頓好後,徐硯說有急事來不及再沐浴,初寧就回屋幫著他更衣。


    在幫他扣襟扣的時候卻被一把攬著腰抱到邊上的長案上,還撞倒了鎏銀的香爐,下刻被他結結實實堵了嘴,舌尖都要被他吮得發麻。


    初寧低低喊了聲疼,他動作就又變得輕柔起來,纏綿繾綣,許久後才微喘著放開她。


    “不會放過他們的。”


    他也她額貼額,語氣裏有著讓人心驚的肅殺之氣。


    初寧緊張地去抓住他袖子:“我隻要你安好。”


    她不太能確定他去做什麽。


    徐硯又低頭溫柔地含她的唇,末了再輕吻她嘴角:“我有嬌妻,哪舍得冒險。”


    得他這樣一句話,初寧也沒有什麽好不放心的,和早上一樣送他出了門,看著他穿著官服的緋色身影走遠。


    身側的樟樹被風吹得枝葉沙沙作響,光影斑駁籠著她,她站了許久,露出一個甜蜜的笑來。


    徐硯先回了一趟老宅。


    為了最快速救出徐老夫人一眾,他和謝氏商量好用火攻,幾處放火,吸引注意,也能趁著煙霧幹擾對方追捕。


    老宅裏的火此時已經熄滅了,空氣裏還留有燒焦的氣味,述說著不久前這裏經曆了怎麽樣的凶險。


    徐硯攏著袖子,目不斜視來到前院的清風堂。


    前院朝東的牆亦是焦黑一片,被潑過水,狼藉地立在那裏。


    早在徐硯進府的時候就有人通知了徐大老爺。


    徐大老爺從宮中出來,卻沒有逃過一劫的輕鬆,他知道懸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還沒有拿走。聽到弟弟來了,當即一路快走。


    青年此時正立在廳堂正中間,就站在書著清廉二字的匾額下,那匾額的字還是徐老太爺親筆提的。運筆剛勁,棱角如同黑白兩色那樣分明清晰。


    “......三弟!”徐大老爺焦急跨過門檻,喊了一聲,又無比心虛,竟是躊躇著不知下句要接什麽。


    徐硯聞聲轉過身,出色的麵容上神色冰冷,如同臘月積雪,眼神更是閃著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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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大老爺被他看得退了一步,本就驚怕和心虛,現在連手都不可控製的顫抖著。


    “大哥來了。”


    徐硯聲音很輕,沒什麽重量,徐大老爺卻心頭猛跳,幹幹笑著應一聲。


    “既然大哥來了,那也就好說道了。”他又轉過身,伸手在老父親常坐在的一側椅子扶手指過,似乎懷念起什麽,“給你一條路,寫辭官書,卸任徐氏宗長。”


    “三弟!”徐大老爺大驚,“我也是被逼的!除了讓娘他們呆在徐家,其它的都與我無關啊!”


    他好不容易才當上了大理寺卿,現在讓他辭官?!


    還要除去他在宗族裏的權!


    這和要他命有什麽區別?!


    又要他以後有什麽顏麵再見人?!


    徐大老爺貪心,徐硯向來是知道的,他猛然轉身,怒目圓睜,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襟。咬牙切齒地從嘴裏擠出一句話:“現在還有得給你選,別逼得我不顧兄弟之情,要了你的命!”


    他平時看著文弱,但手勁卻是大得驚人。徐大老爺不過片刻就被勒得臉色漲得通紅,想說話,卻全都被卡在喉嚨裏,隻能發出嗚嗚不能表達意思的模糊聲音。


    徐硯在他臉漲得青紫的時候終於一甩手,鬆開對他的挾製。徐大老爺被摔得直接撞翻了邊上的椅子,痛苦的趴在地上。


    “現在就寫,我拿著進宮遞上去,或者還能保你狗命!”


    若不是不能叫老母親傷心,他真的恨不親手刃了這個敗事的長兄!


    外邊的人聽到聲音想進來,齊圳直接就抽刀往門口一擋,倒是沒有敢再上前。


    徐大老爺還神驚未定,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發髻也歪了,喘著粗氣:“徐硯!我是你大哥!你這是與逼我去死有什麽兩樣?!”


    徐硯狠狠握了握拳,抬步就往外走。


    惱羞成怒的徐大老爺見他往外去,又慌神了,跟了兩步。結果見到他走到門口,一手奪了齊圳出鞘的刀,反手就朝自己一甩。


    刀刃閃著叫人血液倒流的寒光,徐大老爺驚恐的大叫一聲,入骨的痛楚霎時蔓延全身。


    “三爺!”


    齊圳也被主子的暴戾驚了驚,眨眼間就看到徐大老爺肩頭插了刀,血水瞬間湧了出來。


    “寫!還是不寫!”


    徐硯聲音極厲,在這廳堂中回蕩,如擂鼓直撞到徐大老爺耳膜上,竟是叫他一下就軟了腿。


    他看出來了,這個弟弟真的會動手殺人的!


    如果他不寫,恐怕身上還要被再紮個幾刀。徐大老爺又痛又怕,眼淚都跟著飆了出來:“三弟,三弟,快給我止血,我寫,我寫!”


    徐硯雙目赤紅盯著他,似乎是在衡量他話裏的真實性,又或者是在考慮索性殺了他一了百了!


    謀逆,那是誅九族的大罪!!


    他還跟著外人謀算自己的妻子!


    徐硯拳頭握了再握,赤紅的眼眸內殺意再起。


    徐大老爺終於是怕了,弟弟的眼神太過無情,看他宛如是在看死物一樣。他疼得都快要暈過去,又不敢暈過去,怕自此就真的再醒不來了,痛哭流涕哀求道:“三弟!你怎麽說我怎麽做!求你了,大哥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麽,你高抬貴手!”


    齊圳此時也忙勸道:“三爺,不值得。殺了他,還得斷您的仕途,您得想想還在家裏等著夫人。”


    為了一個人渣,斷送自己前程,實在不值得。


    徐硯到底是聽進去了,閉了閉眼,淡淡地說:“給他止血,拿筆墨。”


    徐硯下手也有著分寸,沒傷徐大老爺的右肩膀,讓他還能寫字。徐大老爺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在弟弟虎視眈眈的目光中寫完辭呈,最後一劃落定的時候,終於再也受不住昏厥了過去。


    “止血就可以,其它的不必醫治。”


    徐硯拿了辭呈,丟下一句吩咐轉身就走。


    那一刀入骨,隻止血,讓傷口自然愈合,但不給他固定骨架,傷好了左肩也永遠留下傷殘。那樣的傷,隻要刮風陰雨天就能折磨得人痛不欲生,摸不著,治不好,一輩子的折磨。


    ***


    太子那頭跟著明德帝處理叛黨之事,好不容易才回到東宮坐下,就聽到說徐硯求見,隻喝了一口水便召了人進來。


    “殿下,臣來請罪。”徐硯撩了袍子,跪倒在太子跟前,一並把徐大老爺的辭呈遞上去。


    太子眼下還不太清楚徐大老爺都做了什麽,但隻要回頭一拷問,徐大老爺有參與多嫡一事便會清清楚楚。


    徐硯倒不如自己先坦白,何況再早之前徐硯已經與太子說過兄長和三皇子一流有勾結的事。


    之前的未雨綢繆如今得到了一定的作用。


    太子看過辭呈與聽他的陳白,神色幾變,最終還是把辭呈收了:“你兄長的辭呈,我會呈給父皇,你護駕有功,徐家亦是忠君的良臣。”


    有太子這樣一句話,徐硯總算是鬆了口氣,太子又說道:“老三那裏還沒有最後定論,我應承你的事,你大可放心,言出必行。”


    徐硯眸光閃了閃,恭敬地再給太子行一禮,再度離宮。


    在走到宮門的時候,徐硯遇到程錦。


    程錦還穿著禁衛的衣服,手搭在刀柄上詢問妻子的情況。


    徐硯看著他這會竟是在關心這個,淡淡掃了他一眼說:“你的人知道京城平亂了嗎?”


    程錦一愣。


    也是巧了,一位身著五城兵馬司的士兵騎馬朝這裏疾馳,高聲喊:“報!!南城有敵圍城!”


    程錦睜大眼,那個騎馬的士兵已經衝進了宮。他連話都沒有空和徐硯再敘,撒開腳丫子就跟著往裏跑:“誤會!!不能打!!”


    他跑得飛快,徐硯搖頭失笑,轉身上了馬車,朝駕車的齊圳說:“回家,夫人要等急了。”


    徐硯回到府裏的時候,看到初寧就坐在送他出府的那顆樟樹下。


    她身前放著桌案,她手裏拿著剪刀和雪白的綾鍛正在較勁,微微西斜的陽光籠在她身上,像一層柔和的紗。


    她神色恬靜,眸光極溫柔,對著綾緞傾注著感情。


    徐硯輕聲上前:“你這是在做什麽。”


    初寧眼前的光被他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抬頭,笑得雙眸彎彎,清亮的眼眸中隻映著他的身影。她揚了揚剪刀說:“我在等你,還有,在給你做衣裳......先前就說好給你做的。”


    這一拖居然是那麽久了。


    徐硯也笑,然後雙手一張:“做衣裳難道不是該先量身?”


    初寧手中的剪刀就被她丟到一邊了,直接撲到他身上,仰著頭深深凝視著他:“夫君,你回來了。”


    徐硯環上她的腰:“我回來了。”


    此刻是歲月靜好。


    作者有話要說:  嗯,小天使應該看出來了,正文到此結束哈~主線走完了,明天開始是番外~~謝謝一直陪伴我的你們,鞠躬致謝!新書在準備了,小天使們可以在作者專欄裏先收藏一下,順利的話,更完番外應該也開更了~和你們不見不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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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書:《我把陛下拱了》


    大宣朝臣皆知,新上位的少年天子是個無賴+狠角色。


    少年天子寵愛的跟班小太監,是個不要臉的+狠角色。


    天子登基,後宮虛設,宦官弄權,隻手遮天。眾臣哀呼:國之將亡。


    等著上位的眾王爺暗搓搓算計:他生不出兒子,皇位就是我的了。


    小太監冷眼旁觀,摸了摸肚皮:嗬、晚了,她把天子拱了。


    ——又痞又狠的男主 x 笑麵虎女主


    ——男小女大,小狼狗 x 比狼還凶的大姑娘


    ——各種想上位的男配、女配,狗血,想看考據、正經的可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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