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日本本土。”


    “啊!”塔格米先生說。這次他一點也不驚奇了。完全控製住了。


    “一位上了年紀的退休商人,”貝恩斯說,“他正在乘船旅行。現在他已經航行了兩周,他對乘飛機旅行有點偏見。”


    “古怪的老頭。”塔格米先生說。


    “他的興趣一直使他保持對本土市場的了解。他會給我們提供信息,不管怎麽說他要到舊金山來度假。這點並非很重要,但可以使我們的談話更具體。”


    “是的,”塔格米先生說。“他能糾正對本土市場的錯誤看法。我已經離開那兒兩年了。”


    “你是不是想給我藥吃?”


    塔格米一愣怔,低頭看看,發現他仍拿著藥和水:“對不起,這是特效藥,唐人區中成藥製藥公司生產的。”他伸出手裏的藥說,“非習慣性結構。”


    貝恩斯邊準備服藥邊說:“那老頭很可能會和貿易商團直接聯繫,我給你留下他的姓名,以免你公司的人把他拒之門外。我沒見過他,但聽說他有點聾,還有點古怪,我們想要確定的是,他會不會發脾氣。”塔格米先生似乎都了解,“他喜歡杜鵑花,假如你派人和他談上半小時杜鵑花,他會很高興,然後我再安排開會。他的姓名,我把它寫下來。”


    吃完藥,他拿出筆和紙。


    “辛基諾·亞塔比先生。”塔格米接過紙條說了一遍。非常認真地把它放進了筆記本。


    “還有一點。”


    塔格米先生慢慢地啜著水,聽著。


    “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這老頭——令人感到不解。他幾乎80歲了,都快活到頭了,他的幾項投資都不成功。你知道嗎?”


    “他再也富不起來了,”塔格米先生說,“可能得了一份養老金。”


    “正是這樣,養老金少得可憐,因此他要通過各種途徑賺錢。”


    “有點觸犯法令,”塔格米先生說,“日本政府和它的行政忌諱,我掌握了這個情況。由於和我們的商談,這位老先生‘會得到一些生活津貼,他沒有向養老局匯報。所以我們不要披露他的來訪,他們隻知道他是來度假的。”


    貝恩斯先生說:“你真是老於世故。”


    塔格米先生說:“這類事以前也發生過,我們的社會還該解決老年人問題,隨著醫療製度的改進,會越來越多地遇到這種人。中國人教育我們要尊敬老人,然而,德國人卻使我們忽略這方麵的道德。我知道他們在殺害老年人。”


    “德國人。”貝恩斯咕噥著,摸摸前額,藥丸起作用了嗎?他感到頭有點昏。


    “毫無疑問,因為你離開了斯堪地那維亞半島,所以和費思騰一歐羅巴羅有很多聯繫,比方說,你乘坐坦普霍福號火箭,一個人會採取這樣的態度嗎?你是中立的。如果你願意,請告訴我你的觀點。”


    貝恩斯先生問:“我不清楚你所說的態度指什麽?”


    “對老人、病人、弱者、殘疾人和各種沒有用的人的態度,一些盎格魯一撒克遜哲學家常問‘新生兒有什麽用’?我承認,求助於記憶,我思考了好多次。先生,一般來說,是沒有用。”


    貝恩斯先生輕輕咕噥了一句什麽,聽不清,態度暖昧,禮數周全。


    塔格米先生說:“沒有人應該為了他人的需要而成為工具,對不對?”他向前傾著說,“請告訴我你中立的斯堪地那維亞的觀點。”


    “我不知道。”貝恩斯先生說。


    “大戰時,”塔格米先生說,“我在中國戰區時是一名下級軍官。在上海的虹口有帝國政府對猶太人進行戰時安排的拘留所。聯盟國要猶太人活著,但在上海的納粹使節卻要我們殺害猶太人。我回想起我對上級的回答。這是不符合人道主義精神的。他們都抵製這野蠻的要求。這件事我印象很深。”


    “我知道。“貝恩斯先生嘀咕道。他想說服我嗎?現在他警覺了,他一下子似乎聰明了許多。


    塔格米先生說:“納粹總是把猶太人當作亞洲人和非白人。先生,它的含義對日本的頭麵人物來說並沒起作用,甚至在戰時內閣中,我從來沒和我所見過的德國人談論過這點……”


    貝恩斯先生打斷道:“行啦,我不是德國人,所以我不會為德國人說話。”他站起身向門口走去,“我明天再和你討論,請原諒,我不能用腦子了。”


    但是,事實上,他的思想現在完全清楚了。他意識到得離開這兒。這個人把他推得太遠。


    “原諒我的狂熱愚蠢。”塔格米先生說著去開門,“哲學上的糾葛使我看不清真實的人類生活。”他用日語叫了聲,前門就開了。一個年輕的日本人出現在麵前,微微地鞠了個躬,目光落在貝恩斯先生身上。


    貝恩斯先生認為是來給他開車的。


    他突然想起也許他在漢莎飛機上的狂熱言論,那個叫什麽洛茲的人可能會回到這裏來。也許有某種聯繫。我但願沒和洛茲說什麽。他後悔了,但為時太晚。


    我不是那個人,根本不是,與此事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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