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天近傍晚,浮橋還沒有建好,看來今天是過不了河了。柴榮想了想,決定回到瓦橋關休息一夜,明天早上再渡河,然後再與契丹人決戰,收復幽燕。一場事關契丹族和漢族兩大民族生死存亡的決戰即將打響。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柴榮突然生病了。“是夜,帝不豫。”(4)


    至於柴榮生的什麽病,史載不詳。不過可以確定不是心髒類的疾病,如果是心髒病突發,柴榮當場就會猝死,何況史料上也沒有記載柴榮有心髒病史。最接近歷史真相的病因,應該是柴榮六年來積勞成疾,身體機能非常差,生病也不是什麽讓人吃驚的事情。


    《歷代佛祖通載》給出了柴榮的病因,“病背癰糜潰”(5)。就是背上長了一大癰囊,導致柴榮突然生病。但在此之前的史料上,並沒有柴榮患上此疾的記載,難道是突然就長了一個大瘤?非常的奇怪。


    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在柴榮與契丹人的決戰前夜,他卻病倒了。難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是上天不讓漢民族收復失地,還是擔心柴榮一旦戰敗,聲名塗地,不如給柴榮保全一世英名。這樣想是有些唯心主義,但實在無法解釋柴榮生病的時間,巧合的已經無法用正確思維來理解。


    柴榮雖然病了,但這時病情並不嚴重,柴榮以為不過是普通的感冒發燒,沒有太在意。隨軍有醫生,抓幾副藥吃就沒事了。柴榮此時並沒有撤軍的打算,隻不過暫時不能北上了,留在瓦橋休整幾天。


    周軍的士氣也沒有因為皇帝的生病而受到影響,反而捷報頻傳:


    五月初四,義武軍節度使孫行友率所部攻克契丹重鎮易州,生擒契丹的易州刺史李在欽,並將李在欽押赴行營,被柴榮斬首。


    五月初五,先鋒都指揮使張藏英在瓦橋關北界大破契丹騎兵,殺傷數百。(6)


    柴榮心情很好,在他眼中,契丹人沒有什麽了不起的。但柴榮同時沒有忘記契丹人的傀儡幫凶劉承鈞,北漢軍雖然還沒有進入周境,但畢竟對柴榮的主力部隊是個威脅。五月初六,柴榮命天平軍節度使李重進率軍西進井徑口(也稱土門關),用刺刀告訴劉承鈞,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捷報很快傳來:二十天後,李重進所部周軍在井徑口大敗一支五千多人的北漢軍,斬首二千多。許多史籍說劉承鈞在得知柴榮病重回開封後才沒有出兵,其實就算劉承鈞出了兵,結果又能如何?他能打得過柴榮?


    李重進戰勝北漢軍的這一天是五月二十五日,而柴榮早在此前十七天,也就是五月初八,柴榮病情加重,實在不適合在前線呆下去了,柴榮隻好長嘆數聲,下令撤軍回開封。


    柴榮雖然下令回開封,但從他本人的意願上講,他實在不想撤軍。當柴榮南回途中,來到澶州的時候,柴榮在澶州小駐幾日,這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柴榮居然留在澶州不走了。唯一可以解釋的理由是,柴榮不想回開封,想在澶州把病養好,然後再麾旗北下,直取幽燕。


    柴榮知道手下大臣都急著回京,怕他們來騷擾自己,幹脆誰都不見,“宰輔近臣問疾者皆莫得見。”(7)眾人見不到柴榮,人心惶惶不可終日,說什麽閑話的都有。正好駐守澶州的鎮寧軍節度使是柴榮名義上的妹夫張永德,因為這層親戚關係,所以張永德有幸得到了柴榮的召見。


    張永德進來後,立刻柴榮委婉的表達了群臣拜託他轉達的意思:“天下未定,根本空虛,四方諸侯惟幸京師之有變。今澶、汴相去甚邇,不速歸以安人情,顧憚旦夕之勞而遲回於此,如有不可諱,奈宗廟何!”(8)


    群臣說的其實有一定道理,五代時期藩鎮作亂如同家常便飯,一旦柴榮不回京師,要是出什麽意外事情,誰敢保證藩鎮中沒有幸亂之徒?所以群臣勸柴榮立刻回京,也不全是貪戀安穩,從政治上考慮,確實值得柴榮考慮。


    柴榮聽張永德說完,熟思久之,覺得大家說的沒錯,萬一京師有變,柴榮就無家可歸了。當年劉裕在劉穆之死後,急於回京,也是怕根本有失。柴榮不再和自己擰勁了,下令立刻離開他的發跡之地澶州,於五月三十日,回到開封。


    一場極有可能改變近千年中國歷史的、轟轟烈烈的北伐戰爭,這就樣以一種極其意外的方式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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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資治通鑑卷》二百九十四


    (2) 《冊府元龜.帝王部.奇表.神武》卷四十四


    (3) 《何博士備論.宋武帝論》


    (4) 《舊五代史.周世宗紀六》卷一百一十九


    (5) 《歷代佛祖通載》卷十七


    (6) 《舊五代史.周世宗紀六》記載張藏英此戰勝後,攻克固安。


    (7) (8) 《卻掃編》卷上


    非常感謝朋友們!大家這麽支持在下,在下一定盡最大的努力寫好柴榮,這個帖子快要結束了,真有些捨不得。但在下確實是用心在寫柴榮,如果世宗泉下有知,也能理解在下了。哇!紅軍兄回來了,太好了。紅軍兄重出江湖,在下的蟲子就可以消失了。現在又讓紅軍兄捉出這麽條蟲子,實在慚愧,在下的文字水平實在有限,有些常識基礎性的錯誤也是不斷。有了紅軍兄捉的這些蟲子,就可以按照這些進行修改,太有價值了。斜陽兄,紅軍兄是一個精通歷史,且精通校對捉蟲的牛人,紅軍兄一出,蟲子遁逃。柴榮的死,確實非常蹊蹺,但通常認為是病死的,也有和尚認為這是不敬佛所致。其實柴榮是真正的敬佛愛佛,柴榮認為佛和銅像不是一回事,銅像隻是一個銅製品,與佛沒有關係。柴榮告訴人們,佛祖是勸人向善的,心中有善,便是心中有佛,天天拜銅像,並不是愛佛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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