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榮最見不得老百姓吃苦受罪,在得到水災消息後,他立刻派官員去堵漏。但柴榮連續派了幾撥官員去水災現場,都沒有治理好水患問題,百姓對此非常不滿。不解決這個問題,柴榮食不甘味,睡不安寢。


    十一月二十八日,柴榮任命門下侍郎李穀為“前線防汛總指揮”,立刻啟程趕赴災區治漏救災。李穀很快就到了災區,在澶、鄆、齊等州的河堤上仔細檢查,防止洪水再次泛濫。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盡快修復被洪水沖跨的堤壩,一旦洪水再次衝擊,後果是誰也承擔不起的,包括李穀,更包括柴榮。李穀在周邊州縣徵募了六萬多民工,不分晝夜,固堤堵漏。經過整整一個月的努力,終於修好了堤壩。


    顯德元年的這場洪水,是柴榮在位五年半時間裏,唯一一次有記載的黃河水災。當然,有一點柴榮要比趙匡胤幸運的是,顯德年間,黃河下遊一帶雨量較少,而宋初的暴雨連綿不絕,這也是宋初黃河水泛濫成災的一個重要原因。還有就是宋朝一些治河官員隱瞞災情,甚至貪墨治河款,不在乎百姓死活。“吏又並緣侵漁,而京師常有決溢之虞。”(4)


    世界上任何事物都具有兩麵性的,有失必有得,有害必有利。河水不僅能製造災難,同樣能造福於民。歷代統治者不但注重治理河患,同樣也重視治河之利,關鍵要看統治者是否有愛心之民,治河之術。


    歷代政權對治河的總體原則就是堵防黃河,浚通其他河流。柴榮當時麵對就是這樣一種矛盾的局麵:黃河需要堵防,其他河流因為長久不進行治理,河道短淺,淤積不通,無法形成水上交通網,對當時的經濟發展是非常不利的。


    柴榮在位期間,對許多河道進行疏通治淤,目的就是為了打通漕運,這和“要想富、先修路”的道理是一樣的。但有一條河流,柴榮治理它的主要目的卻不是經濟目的,而是軍事目的,這就是對胡盧河的治理。


    胡盧河就是現在的河北滏陽河,東西長達數百裏,胡盧河發源地邢州龍岡(柴榮家鄉,今河北邢台),穿越深州(今河北深縣)和冀州(今河北冀縣)之間,後匯入永濟渠北段。


    自從石敬瑭出賣幽雲十六州後,深、冀諸州就成了中原政權對抗契丹的前線戰場,邊境距胡盧河不過百裏。契丹人倚仗著騎兵優勢,經常在深、冀一帶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自晉漢已來,常為契丹所困,每胡兵入寇,洞無藩籬。”(5)深、冀地處華北平原,無山無河,防守起來異常吃力,柴榮也經常為此事頭疼。


    有人就給柴榮出了個主意,說深州和冀州之間的胡盧河橫亙數百裏,如果陛下浚通胡盧河,依靠河道優勢進行防守,契丹騎兵就無法再南下摽劫了。柴榮認為這個辦法非常好,顯德二年(公元955年)三月,柴榮下詔,讓忠武節度使王彥超和彰信節度使韓通徵募河北民工,疏通胡盧河。


    胡盧河被拓寬後,水麵上漲,形成了一道天然防線,將契丹人的馬隊隔在河北岸。契丹人不甘心,數次在胡盧河北岸攻擊周人,被五代史上的傳奇人物、德州刺史張藏英打敗,契丹人死傷慘重。此後契丹人也就學乖了,“不敢涉胡盧河,河南之民始得休息。”(6)為了防止契丹人再來騷擾,柴榮在胡盧河岸邊的李晏口(今河北下博境內)設立靜安軍。“南距冀州百裏,北距深州三十裏,夾胡盧河為壘。”(7)


    這件事情說明了一個道理,對貪婪的敵人,一味退讓妥協,隻能助長敵人的囂張氣焰。如果指望敵人發善心以求和平,那是非常愚蠢的。辦法就有一個,就是打,和平與尊嚴從來都是鐵血打出來的。低三下四乞求來的尊嚴一文錢都不值,反而會成為歷史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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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宋史.河渠一》卷四十四


    (2) 《蘇轍欒城集.論黃河東流劄子》卷四十六


    (3) 《冊府元龜.邦計部.河渠》卷四百九十七


    (4) 《宋史.河渠誌三》卷九十三


    (5) 《冊府元龜.外臣部.備禦七》卷九百九十四


    (6) 《資治通鑑》卷二百九十二


    (7) 《舊五代史.周世宗紀二》卷一百一十五


    第七章 奠定盛世的基礎


    五 治理黃河水患和疏通河道漕運


    2


    除了胡盧河之外,柴榮還對汴河進行了大規模的疏通治理。


    汴河並不是自然形成的河流,而是人工挖通的。隋煬帝楊廣為了方便中原與江東的聯繫,在黃河和淮河之間挖通了這條運河。汴河呈西北—東南走向,起於汴口(今河南滎陽北),終於泗州(今江蘇盱眙)。


    唐朝以來,汴河就成為江南財賦輸向中原的重要運輸通道。安史之亂後,河北諸鎮割據叛亂,唐朝政府之所以還能堅持下來,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倚仗著汴河的運輸能力,大量吃進江南的物資。


    汴河在唐朝末年時,淮南楊行密為阻止朱溫南下,決毀了汴河,導致周邊地區變成了汙沼泥澤。“唐末楊氏據淮甸,自甬橋(今安徽宿州埇橋)東南決汴,匯為汙澤。”(1)幾十年來沒有浚通,再加上河道狹窄,淤泥越積越深,不利於航運。柴榮下決心疏通汴河,主要考慮到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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