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贍大喜過望,他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再說劉仁贍的箭術極好,“猿臂善射,發無不中。”(7)劉仁贍立刻取來弓箭,對準柴榮的胡床,惡狠狠的射了過來。胡床距城頭很遠,箭的射程有限,這支帶著仇恨和驕傲的箭,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胡床幾米前的空地上。


    劉仁贍突然來這麽一招,嚇壞了周朝文武,柴榮是他們的主心骨,可千萬不能有什麽閃失。大家勸柴榮不要冒險,趕快避一避這個不講道理的劉仁贍。沒想到柴榮並不在乎,反而仰天大笑:“一箭射殺一天子,天下寧復有天子乎!”(8)


    柴榮這個人最不信邪,他的處境越危險,血性就越強。柴榮相信自己命繫於天,劉仁贍也奈何他不得!柴榮命人將胡床往前搬到那支箭墜落的地方,然後又坐在胡床之上,遠遠看著劉仁贍,似乎是在挑釁:有本事,你再射朕一箭!


    劉仁贍也是頭倔驢,射就射,不信射不死你這個傘販子。劉仁贍再次搭箭射向柴榮,也許真的有天意,距離已經夠近了,但這支箭依然在胡床幾米前落了下來。看著柴榮得意的笑容,劉仁贍仰天長嘆,把弓扔在地上。


    如果能射死柴榮,周軍必倉皇撤軍,壽州無恙。現在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也沒有把握住,柴榮必然會加大攻城力度,看來壽州是在劫難逃。劉仁贍已經為自己的未來做好了打算,他動情的對身邊將士們說:“吾世受國恩,兄弟門列棨戟者數人,然不能治危捍敵,寧靜邊境,貽憂君父,吾且恥之。今雖病猶能奮力執戈,與諸君背城血戰,死於旗鼓之下。乃吾之分。終不以大丈夫之節屈身以事二姓矣。”(9)


    劉仁贍自出江湖以來,就為南唐李昪父子效力,確實沒事過二姓。其實事沒事過二姓,並不是忠誠的唯一註解。司馬遷說過:“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李璟雖然昏聵,但待劉仁贍確實不薄。如果劉仁贍想謀富貴,隻要他投降柴榮,他得到的會遠比從李璟那裏得到的多。


    劉仁贍不可能這麽做,不僅因為這樣做有虧臣節。更重要的是,柴榮欣賞硬骨頭的男人,如果劉仁贍對他屈膝媚骨,那他在柴榮心中也就一文不值了。雖說事貴從權,但做人應該有一條尊嚴的邊界。如果能用尊嚴換來更大的尊嚴,是可以做的,比如勾踐。但如果用尊嚴來換取榮華富貴,這永遠不是劉仁贍的選項。


    ————————————————————————————————


    (1) 《南唐書.劉仁贍傳》卷十四


    (2) 《江南野史.劉仁贍傳》卷五


    (3)(4)(5) 《新五代史.劉仁贍傳》卷三十二


    (6) 《舊五代史.劉仁贍傳》卷一百二十九


    (7) (8) (9) 《江南野史.劉仁贍傳》卷五


    關於柴榮擴建開封,會在第七章中專門用一個專題來講。第七章解讀柴榮發展經濟,包括土地政策、貨幣政策、工商業政策、鹽酒政策,擴建開封、疏通河道漕運,以及周朝的法律修改,監獄政策。


    第一個擴建汴梁的不是柴榮,而是朱溫。汴梁是朱溫確定在此建都後,成為中原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的。後梁的皇宮是宣武軍牙城改建的。那時人口並不多,隻是一般城市的規模。朱溫後來去了洛陽,汴梁基本上就閑置了下來,朱友貞時代也沒有太大的發展。直到石敬瑭重新定都汴梁。到了柴榮時代,對汴梁進行大規模城建開發。


    感謝大家的頂帖支持,不同觀點可以交流,歷史研究而已。歷史已越千載,無論我們說什麽,歷史都無法改變。關於柴榮屠城事件,現在不想多說。現在說了,以後就沒料更新。到時會用大量篇幅,對南宋人朱弁在《曲水洧聞》和陸遊《南唐書》對柴榮的抵毀進行全麵批駁,這種本朝人攻擊前朝皇帝的野史不足信。如果要否定柴榮,應該多找一些非宋人寫的,這樣至少才有一定的客觀性。而且,除了這少數幾個人,絕大多數宋人都對柴榮持肯定態度的,到時也會用大量篇幅來介紹。不想糾纏與現在更新內容無關的話題,到時自然會有大量篇幅來講這段歷史。每個人的歷史觀都是不同的,甚至是截然對立的,這不可避免,也不足奇怪。喜歡柴榮,不代表要全盤美化柴榮,反之亦然。不喜歡趙匡胤,也不能全部要否定他,反之亦然。柴榮的缺點和失誤,在下都會講到。趙匡胤的優點和貢獻,在下也會講到,今天要更新的內容,就是以趙匡胤為主角,就是進攻清流關。趙匡胤在清流關的所做所為,是非常了不起的。對於趙匡胤的優點,就應該進行肯定和讚揚。我們讀歷史,是為了以史為鑑,不是為了肯定誰而否定誰。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歷史人物,在感情上有所偏向,是非常正常的。為了自己肯定喜歡的歷史人物可以,但不能而去否定另外一個與之有關的歷史人物。歷史上不存在什麽聖人,趙匡胤不是,柴榮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是。這次開帖,不是用誰來否定誰,根本就沒有這個想法。隻是想客觀而公正的為柴榮說幾句公道話。柴榮的偉大,歷史已經證明過了。


    在下在自己帖中先歪樓一下,:)


    尤其是對朱弁的《曲水洧聞》據記載的這些,到時會進行反駁和論證。現在不想講太多,到時會著重講五點。一是宋人稱讚本朝皇帝、抵毀與本朝有繼承關係的前朝皇帝,可信度有多高。二是趙匡胤本人也在楚州城中不解甲冑,親冒矢石攻城。如果趙匡胤護了什麽因子巷,而柴榮又非常凶暴的話。柴榮在軍中是有耳目的,他肯定會知道趙匡胤不殺人。既然如此,趙匡胤不奉柴榮“屠殺令”而不殺人,柴榮怎麽還會在臨死前重用不聽自己命令的趙匡胤?託孤於他。三是朱弁和陸遊的記載完全不一樣,朱弁說有什麽因子巷。陸遊卻說城中居民已經全部被殺光,焚其房屋。四是如果因子巷之事為真,正史卻皆不載記事,特別是宋人寫的正史。五是朱弁所載,也是聽別人說的,傳了二百多年,三人成虎,眾口爍金,什麽樣的民間傳說沒有?宋人所著史中,極少有記載柴榮下屠城令的。再者,曹操也屠過城,但曹操對歷史的貢獻是非常巨大的,柴榮並沒有下令屠城,隻是六軍大掠而已。軍隊的暴掠就一定是皇帝下令的?王全斌和曹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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