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沒有回想出性格特徵,它跟阿奴什卡的天才一道兒遺傳給你了。”


    “什麽樣的性格特徵呢?”


    “重要性就在這裏。對彼嘉·金·卡切叫嚷,說他是叛徒……以及再也不想見到他:這些全不是你,維琳諾莉。”


    “除了我,是誰呢?”維琳諾莉問道,眼睛睜得老大。


    “是你的阿奴什卡。她所在的那個年代,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另一種關係。這是她的重孫女兒無論怎樣也理解不了的。可是她的這位重孫女兒卻咬緊了嚼環飛跑起來,就跟阿奴什卡處理事情同樣的幹脆。可是,她老人家在世的時候,確實還不能把原則的爭論跟私人關係分別開來。”


    “你是這樣想嗎?”維琳諾莉在退卻了,“那是說,在生命研究所的電視中聽彼嘉·金·卡切發言的……是阿奴什卡,不是維琳諾莉?”


    “至少,在花園露台上迎接彼嘉·金·卡切的不是維琳諾莉,而是阿奴什卡。這位阿奴什卡,從各方麵的品質來評價,仍然是她那個時代的人物。”


    “可能。”維琳諾莉嘆息了一聲。


    “你自己會懂得的,這種做法不合適!”維琳娜說得很堅決,“往昔的投影不應該遮蔽住今天的生活。你終究是你,維琳諾莉,而不是阿奴什卡,隻是你能回憶起阿奴什卡的往事而已。你沒有權利把彼嘉混和進伊林的生活年代裏……”


    “對的。那一刻,就象是我的米沙·伊林背叛了我……所以,我就向彼嘉發火了……”


    “我懂了!……你的阿奴什卡是和我們一條戰線的……她微笑著,瞅著我們。”


    “唉,要是我早知道該怎麽辦就好了!”維琳諾莉叫喚了一聲,突然放聲痛哭起來。


    這時,兩個出生於不同世紀的女人,兩個在記憶中全閃現過祖先的生活場景的女人,都恢復了自己的麵目和性格。她們看到,阿文諾莉祖母,阿爾謝厄,老彼捷爾·金·卡切……和他的兒子彼嘉正沿著小徑走來。


    維琳諾莉臉上泛起紅暈,她探詢地瞥視了一下維琳娜。


    “彼嘉是屬於使我感到親切的這一類型的人,”維琳娜平靜地說,“我希望能為這些親切的人演奏鋼琴,一如當年……那一個難以忘懷的年代。我應該知道,現在的人們是不是會接受我的演奏。”


    維琳諾莉想盡力使自己舉止安詳。


    阿爾謝尼吻了一下維琳娜和維琳諾莉。


    阿文諾莉祖母身材瘦削,心情開朗,精神健旺。她在自己的孫女兒和年青的姐姐麵前使勁兒挺直腰杆。


    大夥兒順台階上了露台。阿爾謝尼掀動電鈕,一道牆壁騰空而起——放置著鋼琴的房間打開了。


    維琳娜坐到鋼琴前。


    “我是來自久遠年代的人了,但是,我給你們演奏的則是更加久遠年代的作曲家的作品,”她說,“我覺得,通過音樂表達出來的感情是不會衰老的,當然,如果我能表達得出來的話。你們得告訴我,我怎樣才能做到這一點。物理學家們接納我進入了這一學科的大家庭。音樂欣賞家們能夠接受我嗎?”


    她彈了起來,象當年音樂競賽會上那樣彈奏著……那時,她在默送阿爾謝尼進入星際航行,她理解了,阿爾謝尼迴避自己,是由於誠摯忘我的愛戀。現在,他就在這裏,在身邊……於是,她的樂曲滿含著由衷的歡快,是那樣的流暢,就象在最後一輪的競賽會上……她演奏了貝多芬、蕭邦、拉赫馬尼諾夫的樂章。


    當她的雙手離開琴鍵,停息下來之後,大夥兒默默地坐著。


    過了好一刻,金·卡切老人說道:“再沒有比把幸福帶給眾人更加崇高、更加美好的了。”


    “這是貝多芬的話!”維琳諾莉神采煥發地高聲說,然後拉著彼嘉·金·卡切的一隻手,領他走進花園。“我把阿奴什卡的事情全都告訴你,你就會懂了。”她對他說。


    於是,她詳細地敘述著阿奴什卡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她的身上。他們的心情在音樂的觸發之下,似乎擯棄了一切人間的蕪雜,顯得更加淨化了。他們漫步在林間,走向了田野,田野的邊沿顯現出工廠的廠房。兩個人全沉浸在幸福中。


    這,大概,是對維琳娜音樂才能的崇高的評價。


    三、安諾和安娜


    維琳娜隨手帶上露台的小門,沿著小徑,從自己心愛的那株雲杉旁邊跑過。田野那邊,濃鬱蒼翠的樹木把自己綠色枝條在小河上空拂動。陽光下,工廠的玻璃窗閃爍著耀眼的光亮。


    富有彈性的步伐,均勻的呼吸,以及並非由於奔跑而慌亂蹦跳的心髒。


    到了樹林裏。


    多麽喜愛在這裏休憩呀,三個人一起,那時,有阿爾謝尼,有維琳諾莉!維琳諾莉能夠在道路的邊沿也採摘到蘑菇。阿爾謝尼逗樂地抱怨眼科專家。怪他們摘掉他的眼鏡仍然沒有能治好他的眼睛,因為他連象蘑菇這類迷人的玩意兒也看不見,娜維娜微微笑著,維琳諾莉幸福地哈哈大笑,正象她的阿奴什卡當年一樣,隻要有個由頭使歡快地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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