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我無權過問,”石田斷然拒絕,“您自己去想吧……不過……您可以和列車員去商量一下,這樣最省事……”


    老婦人滿麵紅暈,喜氣洋洋地快步走了回來,在車廂門旁握住了方友春的手說:“沒事兒,親愛的,放心吧。她在小賣部呢,和我們車廂那個年輕人在說話……就是那位穿灰西裝的高個日本人。您知道嗎?就是和外交官同行的那位。”老婦人笑了,用手指指方友春,“當然啦,她有點激動,不過我想,一起都過去了……”


    誰也沒注意到,亞歷山德拉·季莫菲耶芙娜什麽時候已走到四號包房的門前。


    “請您對他嚴厲些!”她吩咐著與她同行的列車員,並一下子把門撞開。


    包房內空無一人,列車員不解地看了看亞歷山德拉·季莫菲耶芙娜。


    “他在哪兒啊?”


    亞歷山德拉·季莫菲耶芙娜無言以對,她氣得下巴直打顫。


    “畜生!”她咬牙切齒地罵著,無力地癱軟在走廊的彈簧座椅上,但突然跳了起來,因為她忽然聽見五號包房裏有人在唱歌。


    亞歷山德拉·季莫菲耶芙娜一下子推開了門,惡狠狠地站在門口瞅著方友春。對方正在若無其事地在自己的臥鋪上躺著。


    “薩沙,我決心不再和你吵架了,”方友春解釋道,“我們前麵的路程不長了,你又愛找茬、愛挑刺兒,完後我們回去,你再說我一頓壞話,我這是看、何苦呢?你說是不是?”說著他高興地笑了。


    亞歷山德拉·季莫菲耶芙娜進了包房,坐在床上,疲倦地合上了雙眼。


    火車終於徐徐地開動了。車站大樓,小攤販,車站建築都緩緩地在車窗外向後退去……


    “好啊,總算弄清了些事情,”方友春望著窗外獨自思考著,“另外兩個拿著富士銀行車票的人,其中一個就是那位日本外交官的護衛,姓石田。我聽外交官是這麽稱呼他的。這是一……第二是,我們的包房必須定在五號,與他們為鄰。這就是說,需要找一找……另一個人,田川在哈爾濱給第四個人訂了票,可這個人是誰尚不得而知……薩沙知道這個人嗎?石田知道嗎?他們中間誰是頭兒呢?石田?薩沙不是找他接頭來著?……也可能正相反,和他接頭的正是為了保護頭頭兒的安全?……不管怎麽說,在這種形勢下,她的舉動太冒失了。神經支持不住了。這倒不壞。人在這種情況下,往往會做錯事……當然,行動的進程、行動的計劃,至今還不清楚,還需要設法在他們的隊伍裏引起一些混亂。”方友春越想越高興,甚至臉上露出了笑容,這時,一個很好的主意產生了……


    也正是八月十九日這天清晨,帕沙·弗金在哈爾濱的大街上閑逛著,無精打采,心灰意懶,對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興趣。他對這個城市曾抱有多大的希望啊!現在,他到這裏已經一個星期了。一個星期來,一切都事與願違。高傲的工程師帕沙·弗金正逐漸變成一個流浪漢。


    他已經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了好幾個鍾頭,因為他確實無處可去。他先是不知所謂地踢著一個火柴盒往前走,後來在一家咖啡館門前停住了腳步,用鼻子嗅了嗅,剛想邁步進去,門卻呯地關上了。帕沙從店門的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樣:鬍子拉碴,眼皮紅腫。“啊,要叫費多羅夫斯基看到我這副模樣,不知他會多高興呢!”


    他一轉身,看到街上跑過一輛人力車。車上坐著一位肥頭大耳的老爺。帕沙拔腿就追。


    “科夫洛夫先生,請等一等,稍候一分鍾!”帕沙喊著,“請問我的事怎麽樣了?我叫弗金,是工程師。您還記得嗎?您說您需要一個送信的而。我同意!……科夫洛夫先生,我同意!求求您了,可別逼得我走投無路啊!你停一停不行嗎!”他最後一句是衝著車夫喊的,“你沒瞧見這在談話嘛!”


    科夫洛夫用手杖捅了捅車夫的後背,車夫更加快了腳步。帕沙站下來,氣喘籲籲。他彎腰拾起一塊小石子,朝著漸遠的科夫洛夫的寬闊後背擲去。


    他站在一條空蕩蕩的狹窄街道的中央,那裏有一座顯眼的高大建築,正門有一行大字:“東京富士銀行哈爾濱支行”。帕沙並不知道銀行經理田川正從窗內窺視著他。


    “他靠什麽生活?”田川向襄理問道。


    “公爵時不時地周濟他點吃的---那個羅托斯舞廳的廚師。”


    襄理的目光與經理的目光相遇,搖搖頭,說道:“此人毫無用處,饒舌,愚蠢,自負,而且喜怒均形於色……”


    “但卻是個自由人啊!”田川笑了笑。


    第十九章 第四個人


    方友春和亞歷山德拉·季莫菲耶芙娜走進餐車,找了張桌子剛坐下,就見石田向田村先生說了些什麽,顯然是徵得了對方的同意,起身走出了餐車。


    亞歷山德拉·季莫菲耶芙娜用緊張的眼神目送著石田的背影,這一切方友春都看在眼裏。石田出去一分鍾後,方友春霍的站起。


    “你上哪兒去?”薩沙趕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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