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十七年,張說等人奏請以玄宗生日為千秋節始,奢靡吹捧之風由此而發愈刮愈烈。開元二十四年千秋節時,宰相張九齡沒有送銀子,沒有送珍奇,也沒有送時髦的銅鏡,而是把歷代興廢之道編到一起,名為《千秋金鏡錄》,進獻玄宗。玄宗接受了,然而,三個月後,張九齡的相職卻被罷免,九齡曲江風度成為日後的一句虛言。


    南懷瑾說過,歷史如同人生,以三分法來看,漢、唐、宋、元、明、清的帝國之路如出一轍。以唐代為例,初唐是青少年時期,文治武功十分出眾;中唐是中年階段,功業如日中天,帝國的威風,依然遠播,但國力已經開始衰退,漸漸走向下坡,少年時的幻想減低了,加上許多驚風駭浪的經驗,不再那麽大膽而為,步調日趨保守;等到晚唐,便完全步入老年的境界,對許多事物都不再那麽起勁,得一日且過一日,有如風燭殘年的老翁。


    在玄宗的生命中,共有五個女子留下深刻的印記。第一個妻子王皇後在玄宗心中,是有些分量的,但這分量隨著臨淄王成為九五之尊反而越來越輕,最後留下的或許是一些對於“髮妻”的恩情。舞伎出身的趙麗妃是玄宗第一個誌同道合的伴侶,曾幾何時,玄宗擊鼓,麗妃輕舞,其樂融融,而後,豐神俊朗的李瑛更是被立為太子。之後,一個默默無聞的宮女淡入皇帝視野,溫柔承歡,更彈得一手好琵琶,這位武氏家族的惠妃雖沒成為武則天一樣的女皇,卻也占據帝王心頭直至死去。這時,一個占據野史卻無名於正史的梅妃飄落宮廷,吹白玉笛,作驚鴻舞,滿堂生輝,恍若仙子,然而好景不長,當玄宗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出現時,梅妃隻能淚賦《一斛珠》了。


    對於李隆基來說,楊玉環已經不是一個妃子,而是名副其實的妻子。意趣相投,情深似海,正是“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楊氏兄弟姐妹五家,“甲第洞開,僭擬官掖。車馬仆禦,照耀京邑,遞相誇尚。每構一堂,費千萬計”。曾幾何時,清元小殿上,寧王吹玉笛,玄宗打羯鼓,貴妃彈琵琶,李龜年吹篥,張野狐彈箜篌,賀懷智打拍子,謝阿蠻曼舞,其樂融融,仿佛王土之上都是一片祥和。


    表麵風光無限,實則危機四伏,隻可惜玄宗眼中隻剩了貴妃,難容其他。


    或許明皇會問:“愛一個人有錯嗎?”是啊,玄宗在玉環身上找到了真正的愛情。愛之深,情之切,恨不能將全天下捧來給她。她在君王的寵愛中甘之如飴,無心政治權勢,隻為長相廝守,卻不想一笑傾了國。


    天寶常和開元合在一起,稱“開元天寶盛世”。其實,天寶是盛世的美麗與哀愁共存的時代。唐朝氣度恢弘,盛極的時候繁花滿天、碩果纍纍;衰亡的時候枝殘葉落、蕭索暗淡。


    對於子民來說,是該為活在盛世而幸,還是為盛極轉衰而悲?對於玄宗來說,原說是明月永照長生殿,誰料到漁陽聲鼓捲菸塵,到頭來,隻有馬嵬坡前綠草茵茵。


    安史之亂——唐朝盛衰的分水嶺


    不重視民族觀念,任用胡人,引發安史之亂(安祿山非漢人),平安史之亂也是以胡治胡(平安史之亂的大將中隻有郭子儀一個漢人),中唐邊防從此陷於胡人的掌控。


    ——錢穆


    天寶十四年(755年)十一月十五日,華清池裏,唐玄宗和第一夫人楊貴妃正“溫泉水滑洗凝脂”。忽然快馬來報:安祿山造反了!溫柔鄉裏的唐玄宗說什麽也不敢相信他的“幹兒子”打起了搶他天下的主意,但事實已經擺在眼前,“胡兒”揮師長安了。唐玄宗這時才清醒過來,想起很多大臣對他的勸告,包括太子。但此時的李隆基處於沒有思想準備的狀態,安祿山這個政治暴發戶的舉動十足給華清池潑了一盆悶涼的水,李隆基的盛世也驟然地抽搐與痙攣。


    事情之所以發展到這個地步,除了李隆基政治生涯後半生的昏庸,安祿山的“韜光養晦”是他最終大膽向“幹爹”出牌的資本。安祿山,何許人?據考“雜種胡人”,一個深諳隱藏鋒芒的“胡人”,從普通軍隊的士兵,平步青雲,最後拿下平盧、河東、範陽三鎮節度使兼河北採訪使等職位於一身。


    安祿山一生給兩個人當過養子,先是張守珪,後是楊貴妃。前者讓他有機會接近長安,後者則是給他的政治資本加上了無恥的裙帶關係。張守珪見他作戰勇敢又有智謀,把他收為養子,並推薦給朝廷。天寶元年(742年),禦史中丞張利貞到河北採訪,安祿山對他百般諂媚,拿出很多金錢結好張利貞的左右人員作為私恩。張利貞入朝,極稱安祿山有才幹,玄宗便任用他為平盧節度使兼任柳城太守。於是他有了入朝奏事的機會。第二年入朝,他的奏對很符合旨意,唐玄宗很欣賞安祿山辦事幹淨利落,於是遷升為驃騎大將軍。第三年,又兼任了範陽節度使、河北採訪使。


    但凡能在官職上一路飆升的人,要麽個人能力超群,要麽後台強硬,要麽有點個人能力,外加出色的諂功。安祿山的諂功是出了名的,經歷史鑑定,每每需要寫點阿諛奉承的資料,他必是首選之一。在唐玄宗眼裏,安祿山幾次入朝都表現出他政治思想和實踐行動“又紅又專”。對這個聽話又懂事的“胡兒”,唐玄宗怎會吝嗇他的表揚和獎賞?天寶六年安祿山升為禦史大夫,他的妻子段氏被封為國夫人。皇帝還給安祿山在京師建立府第,讓宦官監督工程,告誡他們說:“要好好部署,安祿山的眼孔大,不要令他笑話我。”台觀池沼的華麗超過了他的身份。皇帝登臨勤政殿,禦座的東間特設金雞幛,中間放了一榻,給安祿山坐,來表示對他的恩寵。在集大唐的最高級恩寵於一身的同時,安祿山卻一點也不張揚,處處裝得愚昧無知,而暗中大行韜晦之計。天寶十四年(755年)十一月初九,安祿山以“奉密旨討楊國忠”為名,召集了諸蕃兵馬15萬人,號稱20萬,日夜兼程,以每天60裏的速度長驅南下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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