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奇怪嗎?”


    “是的,婦女不該看這種場麵。”


    “你們那兒是這樣的嗎?”


    “是的。”


    “你錯了。”


    “你能說出相反的例子嗎?那你就得比我還要了解我們的婦女和姑娘們。”


    “也許你並不了解她們。你們那兒的罪犯站在法官麵前的時候,其他人是可以旁聽的,是不是?”


    “是的。”


    “我聽說,女聽眾往往比男聽眾要多。她們該去那種地方嗎?她們受自己好奇心的驅使到那裏去,這好嗎?”


    “不好。”


    “如果有殺人兇手要被處決,絞刑或者砍頭,沒有白人婦女在場嗎?”


    “那是從前。”


    “現在已經被禁止了?”


    “是的。”


    “也禁止男人觀看嗎?”


    “是的。”


    “這麽說所有人都不許再看了!如果所有人都允許去看,那婦女也會去的。哦,白人婦女不像你想的那麽溫柔!她們很能承受痛苦——別人的、動物的痛苦。我沒去過你們那兒,但克雷基·佩特拉給我講過。溫內圖還去過東部的大城市,回來後給我講了他在那兒看到、觀察到的一切。”


    她激動起來。


    “人們放出猛獸去撲人和馬的時候,婦女不是也在場嗎?她們看見流了血、那些猛獸的犧牲品倒在地上,不是也喝彩歡呼嗎?我是個年輕沒有經驗的女孩子,被你們看作‘野人’,但我還能給你講出很多你們那些溫柔的婦女毫無懼色地去做的事,換了我,我卻會害怕的。數一數那些處死奴隸的溫柔、美麗的白人婦女吧!一個黑人女奴被鞭打致死的時候,她們可以微笑著站在一旁!現在我們這兒有一個罪犯、一個殺人兇手,他得死,因為他活該。我要去看,而你指責我。難道我能夠平靜地看著這麽一個人死掉,有什麽不對嗎?如果這不對,那麽紅種人的眼睛習慣了看這種事,這又是誰的責任呢?不正是白人逼迫我們嚴厲地報復他們的暴行的嗎?”


    “一個白人法官不會把一個抓起來的印第安人綁到刑柱上。”


    “法官!如果我說出常從霍肯斯那兒聽來的一個詞,你別發火——‘青角’!你不了解西部,這裏哪兒有你說的那種法官?強者就是法官,弱者就要被判決。讓我給你講講白人營火邊上發生的事吧!難道無數在同白人入侵者的戰鬥中死去的印第安人都是被開槍打死、被刀刺死的嗎?他們之中有多少人是被折磨致死的啊!可他們除了維護自己的權利,什麽也沒有做!而我們這兒現在要處死一個罪該接受懲罰的兇手,我倒應該掉頭不看,隻因為我是個女孩子嗎?是的,我們過去不是這樣的,是你們教會了我們連眼皮都不眨一下地看流血。我要走了,我要去看殺害克雷基·佩特拉的兇手接受懲罰!”


    我一直把這個年輕、美麗的印第安女孩兒看作一個溫柔、恬靜的生命。可現在,她站在我麵前,眼裏閃著銳利的光,臉頰通紅,完全是一個毫不容情的復仇女神的模樣。我覺得,她簡直比先前更美了。我該指責她嗎?她錯了嗎?


    “那麽去吧!”我說,“但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最好還是呆在這兒!”她請求道,又完全換了一種聲調。“‘好太陽’和溫內圖不願意看到你去。”


    “他們會生我的氣嗎?”


    “不會。他們不願意你去,但並沒有禁止你去。你是我們的兄弟。”


    “那麽我也去,他們會原諒我的。”


    我和她一起走到平台上的時候,見塞姆·霍肯斯站在那兒。他正抽著他那根短短的舊菸鬥,因為他也得到了菸草。


    “大不一樣了,先生,”他微微笑道,“咱們一直是俘虜,現在卻當起大爺來了,這可真是不同啊。您在這種新情況下覺得怎麽樣?”


    “謝謝,很好!”我笑道。


    “我也是,好極了。酋長親自照料咱們,真好,如果我沒搞錯的話!”


    “‘好太陽’在哪兒?”


    “走了,又去河邊了。”


    “您知道現在那邊在幹什麽嗎?”


    “我猜得出來。”


    “那您說說看。”


    “向奇奧瓦人深情告別。”


    “還不夠。”


    “那還有什麽?”


    “拉特勒要受刑。”


    “拉特勒受刑?可我們卻被帶到這兒來了?那我也要去看!來吧,先生!咱們趕快下去!”


    “慢!您看得了那種場麵嗎?您不會被嚇跑嗎?”


    “嚇跑?您可真是個‘青角’,親愛的先生!您在西部再多呆一段時間,在這種情況下就不會想到害怕了。那傢夥該死,並且要用印第安人的方式處決他,就這樣。”


    “但這是殘酷的。”


    “呸!這麽一個可惡的傢夥,您別說什麽殘酷!他無論如何也得死!難道您不贊成嗎?”


    “當然贊成!但阿帕奇人應該一下子結果他,他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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