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馮?德勒支鞠了一躬。


    路易嗽嗽嗓子,接著說:“不過,恐怕基於同樣的關係,你們也要分擔我的憤怒。已經有消息傳來,度利爾先生,說起你在巴黎皇宮行為不檢點,特別是你那些很不妥當的演說。”


    法迪奧像隻拔了毛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地說:“抱歉,陛下。我讓自己變得愚蠢不羈。”


    “據我所知,你讓自己變得酩酊大醉,然後你又和一夥易裝癖斯混,開始散播倫敦即將毀滅的消息!”路易故意讓自己的聲音漸漸提高。


    “我無話可說,陛下。”


    “當時你在哪兒,先生?”國王向德勒支問道。


    “我在自己的房間裏讀書,陛下。”


    “陛下,他不該為我的行為負……”


    “先生,我需要你的意見時會問你的,”路易對他說,“好了。你們當然都有衛士,我的秘密警察也一直在保護你們。但從現在開始到倫敦被夷為平地為止,你們兩個都不能離開凡爾賽宮。而且,度利爾先生,如果你那醉醺醺的演說讓英國人知道了我們的計劃,如果他們招來自己的奧術師牛頓,施展反製法術,不讓倫敦被夷平。那麽您就永遠也別離開凡爾賽了。”


    “陛下,我向您保證,我沒有吐露任何重要的消息。”


    “從你口中聽到消息的間諜們,顯然有不同的看法,”路易沉鬱地說。


    “間諜?”


    “你那些易裝癖朋友。我的警察和火槍手試圖阻止他們,卻都慘死荒野。我們現在還沒捉到他們。我的男僕……”他沖麵無表情的邦當點點頭“……和我的外事大臣托爾西,都贊成我的意見,認為這些人如此喪心病狂,很可能意味著他們相信自己得到了很有價值的情報。”


    “請允許我說一句,陛下,”馮?德勒支說,“如果我是個已經暴露的間諜,不論有沒有得到情報,都會跑得遠遠的,讓脖子躲開繩套。而且我聽說這些易裝癖者之中,有個人也喝醉了。這可不像是職業間諜的行為。”


    “什麽,你想說什麽,先生?”


    “我在宮廷的時間不長,陛下,而且知識有限。但很多庭臣似乎都——請恕我冒昧——很幼稚。也許這隻是個玩過頭的惡作劇。”


    “惡作劇通常不會以謀殺收場,但我會考慮你的意見,”路易顯然並不信服。但德勒支的說法中有個重要觀點他也同意:這些間諜很可能是法國人。


    “請允許我說一句,”度利爾鬥膽發言,“無論我的行為有多輕率都沒關係,就算我今天去見艾薩克爵士和喬治國王,把整個計劃全盤攤開,他們也無能為力。”


    “為什麽?不是還有整整二十天,那塊驚人的巨石才會從天而降,落向倫敦嗎。為什麽英國法師不能抵消掉你的法術?”


    “那塊石頭,陛下,已經在墜落了,飛行速度比任何子彈和炮彈都快。而且我們的石頭還在繼續加速。天地之間沒有任何力量可以讓它改變軌道,拯救倫敦。”


    “你改變了它的軌道,用你的魔法。為什麽英國人就做不到?”


    “他們沒有時間。可以這麽說,幾個月前趁加農炮還能瞄準時,我們就已經對準了目標。那時它的速度要慢很多。我的法術讓它與倫敦相契合。就算這種契合關係被抵消——實話實說,陛下,無論是我還是我在對岸的同行都不知道如何才能辦到這件事——無情的引力法則仍會幫我們完成計劃。即便這塊石頭可以被減速或偏斜,也頂多落在倫敦幾裏格以外——對我們的目標來說,這個距離不會有任何影響。”


    “此話怎講?你剛才可沒說起脫靶的事:相差幾裏格怎麽會沒有影響?”


    “陛下,這件武器會造成可怕的破壞。它不僅會打擊到著彈點,而且周圍……哦,六七裏格都會被夷為平地。”


    “那我們在蘇格蘭的盟友呢?詹姆士會怎樣?”


    “和我們一樣,相信他也會看到一個非常壯闊的景象,但絕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你敢確定?”


    “古斯塔夫斯已經算出了破壞半徑。盡管我還沒檢查過他的結果,但我對他的演算有絕對的信心。”


    “很好。把這些都寫下來,交給邦當和托爾西。我們要確保所有對我們有價值的人,離開你這件武器的打擊範圍。你覺得多遠就算安全了?”


    “古斯塔夫斯?”法迪奧問。


    “十裏格就足夠了,”德勒支答道,“不過十五裏格更保險些。”


    “我本以為可以更近些,”路易說,“我們從這兒能看到什麽?”


    “陛下,我們這件禮物正好能派上用場。”


    “什麽東西?”


    “是德勒支先生發明的一麵魔鏡。我得說非常有創意。”他說著把兩人搬進來的一個長方形器具上的蒙布撤去。這是一麵鏡子。路易笑了笑。盡管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但每次見到他現在的樣子總會讓人高興。幾乎全黑的鬍鬚,紅邊裝飾的金藍花紋外衣和馬甲勾勒出的瀟灑身形,還有柔順的黑捲髮下英俊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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