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大夫點點頭解釋道:“的確,這煎餅由五穀製成,能促進腸胃蠕動,有利代謝;富有韌性和嚼勁,牙齒多咬合,有利其堅硬;吃的時候,麵部多動,有利麵部肌膚緊致,亦可延緩衰老。” “那可不得了,喬小哥兒,你家還有不?我一會去買點。” “我也是,我也是,我要三斤!” “還有我,還有我。” 這醫館沒白來啊! 喬遠瞬間開心的不得了,“有!大家一會可以去俞家鐵鋪購買。” 周老大夫輕咳一聲,這成何體統!讓小藥童把圍在診座邊上的人都趕出去排隊去了。 喬遠縮了縮脖子,很有眼色地道:“周大夫,後麵我還會做別的口味的,到時候給您送過來一點嚐嚐。” 周老大夫臉色稍霽,沉下心來為喬遠號脈。 他眉頭逐漸皺起,喬遠心裏漸漸有些害怕,不會真有什麽事吧? 俞大猛更是慌張,聲音都有幾分顫了,“大夫,俺...俺夫郎沒事吧?” “就是傷寒了,但是他身子有些虧空,應是少時過勞和飲食不好導致。吃上幾副藥,飲食上多補,半年就能調理過來,不過......” 他看了看俞大猛,頓了頓道:“房事盡量要少,暫時也不要有孕,需得好好養養身子。” 俞大猛臉有點紅,呐呐道:“哦。” 喬遠倒是無所謂,他本來就是個男人,他生什麽孩子! 不過要是和俞大猛有一個娃娃,好像也挺不錯的。 最好像俞大猛,虎頭虎腦的那得多可愛。 喬遠不再多想,眼下先緊著自己身子要緊。要是俞大猛敢因為這個嫌棄他,看他怎麽收拾俞大猛! 周老大夫寫完治療傷寒的方子,又道:“我另開了一道補方,待傷寒好後服用,每月複診。還有避子丸,房事之後六個時辰內服用。” 俞大猛拿著那抓藥的方子都覺得燙手了,喬遠看他那樣,心裏樂的不行,但是麵上還是要保持這時代哥兒的矜持,不然是要被人詬病的! 待從看診的屋子出去,兩人去排隊抓藥,俞大猛紅著耳朵小聲問他:“避...避子藥還拿嗎?” 遠哥兒身體還得好好養養,是不能幹那事的,避子藥一時半會都用不到。 喬遠勾了勾唇,湊到俞大猛耳邊故意問他:“你害羞了?” 俞大猛臉更紅了,“在...在外麵呢。” 假正經! 喬遠輕哼一聲道:“還是拿吧。” 萬一哪天把持不住呢? 這一次看診抓藥就去了五兩多銀子,一共七副藥,一天兩次,要連喝七天。喬遠隻是想一想就覺得舌根發苦,扯著俞大猛去買了好多蜜餞。 俞大猛想了想道:“我們今天就把人買回來吧,你身子不好,不能累著。” 說罷,兩人便先回鐵鋪放東西,喬遠還特意揪了一大塊麵團讓俞大猛帶上。去的還是上次租房的牙行,不過這次去找的是人牙子。 要說這牙子本事也是不小,就說這雲水縣凡是叫得上號的人家,他們都能把人名對上臉。甫一看見俞大猛和喬遠就招呼道:“俞兄弟和俞夫郎是來賃鋪還是買人?” 喬遠道:“買人,要小哥兒,手巧的。” 人牙子都是人精,一看人家做夫郎的在場,帶上來的小哥兒都是模樣不甚出挑,老實的。 “俞夫郎,他們中有些人消瘦、臉色不太好,隻是因為長途跋涉過來。您盡管放心,絕對沒有害病的。我在這城裏也做牙子很久了,決計不會做那坑蒙拐騙的事。” 喬遠打量了一圈這些被領出來的人,胸前都掛著紙,寫著為奴的原因。他們中,或是有人是因為家中饑荒活不下去自願賣身,或是因為受族人牽連削為奴籍,或是因為在主人家犯了忌諱被發賣出來。喬遠心裏感慨萬分,插草賣身,這萬惡的封建社會人命竟能輕賤至此。 這更堅定了他要在這裏站穩腳跟的決心。 喬遠閉了閉眼,對著這些人客氣道:“各位小哥兒,我是開麵點鋪子的,所以這次招人,要選些手巧的。下麵我用這麵團做一番演示,捏一朵小花,一共三遍,之後由各位試著做,我看各位做的結果選人。” 人牙子也是見過來客樓開業那日的花饃的,隻是沒想到竟還是出自喬遠之手。是以,他態度更恭謹了些,還接過俞大猛手裏的麵團,給每個他帶上來的人都揪了一團。 喬遠盡量放慢了速度,還給他們簡單講解了一下。 看的時候,這些小哥兒是覺得都挺明白的,可真自己上手,就完全不是那回事了,隻覺得手根本不聽使喚,做出來是四不像。 喬遠從裏麵挑了兩個還算可以的,一人叫做林文,今年二十有二,身形頗壯,因為成親五年未有所出,被夫家休了之後,無處可去,便自願賣身為奴。一人叫做楊可,才十五歲,爹娘要給哥哥娶親,便將他賣了出去。 兩人都是貧苦人家出身,因著楊可還是個沒成親的小哥兒,價錢稍貴一些,一共花了十八兩銀子。在官衙落了契,又交了一兩八錢的契稅,這事算是說定了。林文楊可兩人齊齊跪下來,給俞大猛和喬遠磕頭,“老爺,主君。” 可把俞大猛和喬遠給嚇了一跳,但是喬遠想了想還是受下了這禮。馭下也是門學問,若是一味的寬容,恐他們會生出二心,“先起來吧,我帶你們去采買些東西,一切等回鋪子再說。” 這兩人如今是孑然一身,除了身上這身衣裳,什麽也沒有,要置辦的東西還頗多。俞大猛跟著不方便,喬遠先打發他回鐵鋪了。 首先帶他們去買的是盥洗物品,他開的是吃食鋪子,幹淨衛生是最緊要的,這兩人必須得收拾利索。每人一個盆、兩條毛巾、一盒澡豆、一把牙刷、一盒潔牙用的青鹽、一把梳子。喬遠見裏麵有一把小梳子做工甚是精巧,把手上還刻了小兔子,順手買了回去,準備送給柳哥兒。 其次是要做兩身衣裳,林文一聽一件成衣要兩百文,誠惶誠恐地跟喬遠道:“主...主君,不如買兩匹布回去吧,我們自己做衣裳,我會。” 楊可也道:“我...我也會一些。” 喬遠摸了摸鼻子,原來就他不會嗎? 但是眼下喬遠就想把他們收拾整齊了,便道:“那先買一身,你們再挑一匹布,回頭自己做衣裳,不過你們要穿一樣的款式。” 林文點點頭,摸著一匹匹嶄新的布,眼角有些濕潤。有多久沒做過新衣裳了? 喬遠還在成衣鋪子裏定了六身圍裙,上麵都要繡魚喬記的字樣,喜的鋪子裏的夥計王家夫郎合不攏嘴,直誇他人美心善什麽的。 喬遠:“......” 之後又去買被褥,喬遠吸取了買衣裳的教訓,直接買了兩袋棉花和兩床被麵。今個兒天還早,林文說他們絕對能趕製出來。 喬遠帶他們去魚喬記安頓,他兩人都是哥兒也方便,直接合住一間。 “魚喬記是賣吃食的,你們兩個人一定要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必須要幹淨。” “你們以後就在鋪子裏做工,等明天你們徹底安頓好了,我就教你們如何做。月錢是一月一百文,一季兩身衣裳,逢年過節會發節禮,若是活幹的好也是有獎勵的。但隻有一條,一定要忠心,若是泄露了店裏的秘密,我便將他立刻送官。” 林文和楊可二人忙跪下來,從剛剛喬遠能替他們想到方方麵麵,他們就知道這是遇到了和善的人家,哪裏還有不珍惜的,“主君放心,我們定然不會做那狼心狗肺的事!” 喬遠還有點不習慣,頭疼道:“不用動不動就跪下來,隻管幹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先燒水洗澡收拾一下吧。” 林文應是,又央著喬遠給他改個名字,言語間頗有種從此便就和前塵往事斷了的決然。楊可見狀,也說要改。 喬遠想了想道:“那便叫明旭明晨吧。”第31章 明旭明晨二人自行在鋪子裏收拾,喬遠趕去鐵鋪。 鐵鋪門口已經聚了幾個人,見他來了便道:“俞夫郎,你總算回來了,我們來買煎餅。” 俞大猛小聲跟他道:“你身子今天不爽利,還是別幹了,歇著。” 送上門的錢不賺是傻蛋!喬遠把他推到一邊,轉而笑著跟等待的那幾人道:“抱歉各位,今個兒有事耽誤了,一時半會的我還趕不出來這麽多。各位急的可以明個來,不急的就下午過來如何?每份我多送一張。” 那幾人本來聽了還有點不高興,一聽還能多送一張,又覺得也沒什麽了,便與喬遠約定了時間和數量,各自回家了。 俞大猛見喬遠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有點不高興,耷拉著狗熊腦袋。 喬遠見狀,便捂著自己的頭說:“唉,我好像有點頭疼。” 俞大猛登時顧不上生氣了,扶著他回後院,“藥這就快熬好了,我端來給你喝。” 喬遠:“......” 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了! “我頭不疼了。” “你聽話。” ...... 之後,興許是周老大夫說的那一番話被傳出去了,下午前來上門買煎餅的人越來越多,喬遠一時間忙的暈頭轉向的。待到終於忙完,頭還真有些疼了。 俞大猛一邊給他揉著頭,一邊道:“要不今天宿在鋪子裏吧。” 魚喬記那邊俞大猛今天不方便過去,就是以後他也不再方便過去住了。喬遠吸了吸鼻子,撲到俞大猛懷裏撒嬌:“我想回家。” 可也是趕了巧,趙水生今個兒也要回去,他們又順道搭了個便車。 喬遠在廊下坐在他的躺椅上哼鼻子,俞大猛就在院子裏熬藥、生火做飯。俞大猛幾次讓他上屋裏去,他都搖頭,他不願意一個人呆著。 生病的時候人好像格外的脆弱,他這會得看到俞大猛才能安心。 林翠芬從俞老爹那裏得了他染了風寒的消息,忙過來看他。 她一進門看到喬遠坐在廊下吹風,就把俞大猛好生數落了一通,“有你這麽照顧人的嗎?” “娘,是我自己想坐在外麵的。”喬遠忙跟她解釋。 林翠芬看他懨懨的樣子,心裏直懊悔,“我該先把做好的那兩件小薄襖拿給你的,這幾日不似前幾天暖和了,你這是早晚凍的,又累。” “娘,我平常也沒感覺冷。”古人的衣裳裏三層外三層的,這會哪裏用的上穿薄襖了? 林翠芬不依,把他治到屋裏去,又回老宅給他拿薄襖來,再三叮囑他以後早晚要穿。 喬遠應了,林翠芬這才放心的去接替俞大猛熬藥,並把他攆回屋裏陪喬遠。 換了她,動作就快了。不一會兒,不僅把藥熬好了,飯也做好了,小米粥、白麵餅子還有一小碟泡菜。 “傷寒了不能吃油膩的,先將就著,吃點清淡的。”林翠芬跟喬遠道。 喬遠這會確實不太有胃口,喝點小米粥正合適。 林翠芬接著又跟俞大猛說:“藥我在爐子上偎著了,吃完飯,你服侍遠哥兒讓他把藥吃了。明天早上你隻熬藥就行了,別自己做飯了,我給你們送來。” 俞大猛點點頭,送林翠芬離開。 吃過飯也喝過藥之後,喬遠早早地躺下。他望著還站在床邊直愣愣的俞大猛問:“你不躺下嗎?被窩裏好涼。” 其實俞大猛還計劃著出去挑點水再劈點柴,但見小夫郎這般直勾勾地看著他,他果斷地選擇了上床睡覺。 喬遠高興地扒開他中衣,冰涼涼的手和腳就放在他身上,像抱著小暖爐似的,發出一聲喟歎,“舒服。” 俞大猛輕拍著他,哄他睡覺。 ...... 周老大夫的醫術果然名不虛傳,喬遠一副藥喝完,再睡醒,又生龍活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