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險險避開,下意識齊齊回頭。


    視線裏,便瞧見一條通體黑的發綠的蛇,正豎起腦袋朝著他們的方向,嘶嘶吐著信子。


    蛇瞳細窄幽森,看樣子隨時準備再次發動攻擊。


    章謹罵了句娘,不動聲色慢慢伸手,從靴筒抽出一把匕首。


    “...媽的,這荒山野嶺的,還沒完了?!”


    “抓活的。”紀鴻洲淡淡開口。


    章謹驚愕扭頭,就見自家大帥已經慢吞吞脫下了身上軍褂,拿在手裏準備撲蛇。


    章謹:??


    “這是毒蛇又不是人!大帥你,誒~!!!”


    紀鴻洲身形如電,竟然在毒蛇再次發起進攻前,直接捂著軍褂朝蛇撲過去。


    章謹嚇得眼睛差點瞪出眶,一時間竟忘了反應。


    毒蛇的攻勢如一支離弦之箭,但紀鴻洲身手極好,又先發製蛇。


    沒等章謹看清他怎麽做的,他手裏的軍褂緊緊一裹,打了個死結,那毒蛇就被困在了軍褂包袱裏。


    章謹,“......”


    紀鴻洲一手拎著困住毒蛇的軍褂,繼而雲淡風輕轉頭看他。


    “進去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毒物。”


    章謹咽了口口水,攥緊手裏匕首,一臉木楞地轉身去營帳裏看。


    他掀簾子掀的小心翼翼,夾著縫隙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沒再看到什麽肉眼可見的毒物,這才掀開帳簾走進營帳。


    紀鴻洲沒跟進去,隻立在帳外,不緊不慢咬了支煙點燃。


    不一會兒,章謹從營帳裏出來,匕首上還插著隻獨有拳頭那麽大的黑蠍子,另一隻手裏拎了隻茶壺,裏麵躺著兩條紅油油的千足蟲。


    “這地兒沒法兒待了,大帥,您看。這麽住下去,保不齊半夜就被什麽毒物咬傷,不死也丟半條命。”


    紀鴻洲叼著煙,垂目看了眼他手裏茶壺,繼而拎著軍褂包袱轉身。


    “走。”


    章謹也沒問去哪兒,連忙跟了上去。


    最後,兩人問了值崗的秦兵,尋到軍醫帳內。


    軍醫這邊也正忙碌,為了徹底驅逐外麵那匹山猴子,他們在調製一種藥粉。


    見到紀鴻洲和章謹過來,眾人也難免驚訝。


    “紀帥?”


    紀鴻洲沒說話,隻淡淡環視一眼,視線定在軍醫官麵上。


    “我營帳發現不幹淨的東西,懷疑有人要謀害我,你給看看,可是有毒?”


    軍醫官臉色大變,連忙快步走上前:


    “紀帥給我,我來瞧瞧。”


    章謹將手裏匕首和茶壺遞給他。


    軍醫官不敢懈怠,神情嚴肅的走到一旁石桌上查驗。


    ——在營地放毒物,謀害紀軍統帥,這可不是件小事!搞不好要鬧到兩軍反目,還要開戰!


    這麽一想,他腦門兒和後背瞬間直冒冷汗。


    紀鴻洲隨便挑了張凳子坐下。


    章謹立在軍醫官身旁盯著他,過了片刻,見軍醫官臉色越來越黯,冷汗越冒越多。


    他也沒問,而是轉頭看向紀鴻洲。


    紀鴻洲踩滅煙蒂,拎起腳邊軍褂丟在石桌上。


    “這兒還有條活的,你興許用得上。”


    說完,他站起身,徑直帶著章謹離開。


    “紀帥?!”軍醫官連忙出聲,哆哆嗦嗦指著那團蠕動的軍褂,“這,這這是...”


    “毒蛇。”


    紀鴻洲側身立在軍帳入口,瞥了眼那團東西。


    “山猴子難道不怕毒蛇?”


    軍醫官懵了下。


    “一次性毒死了了事,還費什麽功夫驅逐?閑的。”


    紀鴻洲淡淡撂下一句,轉身帶著章謹走了。


    *


    兩人走出營帳,直接折回了秦震關的帥帳。


    秦震關正獨自下棋,見紀鴻洲去而複返,也是一臉驚訝。


    “怎麽又回來了?”


    紀鴻洲大步走上前,在他棋盤對麵盤膝坐下。


    “今晚我跟你睡。”


    秦震關一愣,“你說什麽?”


    紀鴻洲手腕隨意搭在膝頭,眼皮上掀瞥他一眼,擰了擰眉。


    “你誤會什麽?今晚我在你帳中歇息,我那帳子被人投毒了。”


    “投毒?”


    秦震關瞬間變臉,神色肅厲打量他一番。


    “怎麽可能?什麽毒?我立刻叫人去查...”


    “不必。”


    紀鴻洲眉眼淡淡,“我大約知道是誰,明日要進礦洞,今晚我不想大費周章,先靜觀其變吧。”


    秦震關聞言,皺了皺眉:


    “若是我營地的人,這事我得給你個交代。”


    紀鴻洲沒說話,隻掃了眼他的棋盤。


    “你自己下吧,我進去睡了。”說完就要起身。


    秦震關見狀愣了愣,“等會兒,你不談正事,那陪我下兩盤。”


    “不會。”


    “不會?”秦震關眨了下眼,“你不會下棋??”


    他的表情,仿佛紀鴻洲不會下棋是什麽不可置信的事。


    紀鴻洲則一臉坦蕩,居高臨下又掃了眼麵前棋盤,輕嗤扯唇。


    “有什麽意思?你平時沒正事可做?閑的。”說完搖搖頭,徑自往床邊走去。


    秦震關,“......”


    ——他方才那嫌棄的眼神,好似會下棋是一件什麽丟人的事。


    秦震關賭氣不服,丟下手裏黑子,忍不住盯著紀鴻洲,杠嘴道:


    “棋盤對弈,局勢變幻莫測,十分考量人運籌帷幄的心性,你堂堂一統帥兵馬的大帥,怎麽能不會下棋?”


    紀鴻洲正坐在床邊脫軍靴,聞言挑眉淡睨她一眼。


    “老子會打仗就行,還學什麽下棋?等你運籌帷幄想好下一步怎麽打,敵人的槍子兒早爆穿了你的腦袋!”


    “...還運籌帷幄。”他不屑一顧,“打就完了!”


    不理解地搖了搖頭,紀鴻洲仰麵躺倒,闔上眼就準備入睡,還幽幽歎了口氣:


    “你是軍帥,當一夫當關,勇往直前,學什麽裝深沉那一套,遲遲疑疑猶猶豫豫,隻會害了你。”


    秦震關愣愣坐在原位,好半晌沒接話。


    ——


    翌日一早,徽都帥府這邊。


    傅盛榮帶著兩個孩子,回傅府探親。


    傅大參謀長和傅夫人已經從寺廟祈福歸來,他們聽說了傅文睿在府裏虐殺蘇沫雲的事。


    一向慈悲為懷的傅夫人,也隻覺心裏痛快。


    “聽說是紀帥把人帶回來的?”傅夫人問。


    傅盛榮點頭,把事情原原本本複述了一番,又提到昨日秦嫻跑到帥府來發瘋的事。


    傅夫人聞言頓時捂著心口,滿心的後怕。


    “你這孩子!你不想著自己身邊還有兩個兒子?往後再有這種事,直接叫人打出去,見都不要見!”


    傅盛榮淺笑頷首,“我知道了,您放心,經過這次,我也與箏箏商議過,準備說服大帥,將那幾個禍患一刀鏟除。”


    一直未發言的傅大參謀長聽罷,也是放下茶盞點頭認同。


    “不錯,斬草除根,才能叫人安心。如今箏箏願意,必然有辦法說服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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