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勝利的光環下,柴契爾夫人不由意氣風發,揚言“這個國家有決心完成它認為必須完成的任何事情,有能力完成它認為是正確的事情”。她甚至大言不慚地說:“我們不再是一個日益衰弱的國家,我們有了新的信心,有能力解決經濟困難。這種信心在8000英裏之外的戰場上經受住了考驗,並被證明是無堅不摧的。”


    經過漫長航程,英國特混艦隊的艦艇才陸續返抵國門,在碼頭上受到英雄般的隆重而熱烈的歡迎。這時,為大英帝國利益頑強捍衛的柴契爾首相,一夜之間似乎成了溫斯頓·邱吉爾第二了。在1982年10月倫敦街頭舉行盛大遊行和閱兵典禮之後的歡宴席上,柴契爾夫人興高采烈地致辭說:“現在,人民重新樹立了自信心和自豪感。一切懷疑和憂慮統統煙消雲散了。”


    其實,馬島戰爭的勝利被人為地大大誇大了,打這麽一場以強淩弱的小型戰爭所支撐起來的“自信心和自豪感”,也很有點自我炫耀,甚至有塗脂抹粉之嫌,何況英國為打贏這場戰爭而遭受16億英鎊的巨大損失,何況英國國內在一片歡呼勝利聲中,還有人要追究柴契爾政府的失誤,更何況英國打贏這場戰爭靠的是美國的幫助,因為在英阿交戰期間,美國不僅為英國特混艦隊提供了大量的軍事援助,供應尖端武器“響尾蛇”飛彈,而且通過其先進的衛星偵察係統,向英方透露了大量有關阿根廷的軍事情報,從而使阿軍動向悉在英軍方的監控之下。誠如英駐美大使亨德森所說:“正是美國幫助英國打贏了戰爭。美國提供的幫助無論如何誇張都不為過分。”


    由此看來,柴契爾夫人所熱衷宣導的英美“特殊關係”,在這個決定她的政治生涯的關鍵時刻,實在起到了關鍵性作用,在她為頑強捍衛英國利益的艱苦時刻,確實助了一臂之力。在英國舉國洋溢著節日氛圍的微妙禮炮聲中,“鐵娘子”已在為她的第二任首相而煞費苦心了。


    第四章 第二次出任英國首相


    1. 爐火純青——競選與連任


    當歷史的時針定格在1983年時,柴契爾夫人就到了第一屆首相任期行將屆滿,有必要考慮是否需要提前大選的時候了。


    按照大不列顛王國的慣例,每屆政府任期本當是5年,但鮮有任期屆滿才舉行大選的時候。執政黨一般都樂意抓住對本黨最有利的時機,提前解散議會,宣布舉行大選。


    馬島戰爭的勝利,使柴契爾首相一下成了維護大不列顛民族尊嚴的象徵,賦予了她不可一世的英雄形象,其聲望如日方升。這,對於一個政治家來說,無疑是一大政治資本。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人們普遍認為這位“鐵娘子”會審時度勢,抓住轉瞬即逝的大好時機,提前舉行大選。


    在英國,首相連任本屬罕見。但對柴契爾夫人來說,蟬聯首相權位,是勢在必行的,因為這個職位“對我似乎是再合適不過的了”。更何況,她剛剛順利通過了所謂“福克蘭”的嚴峻考驗,現在則是檢驗她是否已在英國政壇牢牢紮下根的考試,檢驗她能否對抗國內政治鬥爭的風浪。更何況,國內經濟已開始呈現好轉的跡象:通貨膨脹率從她出任首相前的22%降到了5%,而且還有繼續下降的趨勢;利率降到了10.5%,預計還可以繼續降到8%;私有化政策已取得了初步進展,受到企業界的普遍歡迎,他們投資的興趣和信心有了強勁的勢頭;英鎊與美元的比值略有回升;嚴重的失業狀況已出現某種程度的緩解——一句話,“鐵娘子”倡導的貨幣主義政策已初見成效,經濟復甦的前景樂觀,現在該是充分利用大好形勢的時候了。


    果然,柴契爾夫人於1983年的1月初,在她那鄉間別墅契克斯與幾位內閣親信會商已被媒體掀起來的大選問題。這次會商不僅研究了大選的日期問題,而且討論了與大選有關的所有細枝末節。至於大選的時間,她的親信們雖然提出當年的6月、10月或1984年的5月,但普遍認為6月可能是最佳的大選期。


    正當柴契爾夫人開始醞釀大選日期的一星期後,她卻和丈夫丹尼斯·柴契爾在英國占有馬爾維納斯群島150周年(1833—1983)這一天乘坐飛機,歷經23個小時的漫長航程,僕僕風塵地秘密飛抵該島,進行所謂“巡視”,看望島上英國守軍。


    經過8000英裏漫長而又十分冒險的飛機旅行之後,首相夫婦迅即神采奕奕地深入島上的英國臣民和駐防英軍之間,談笑自若,慰勉有加。這些軍民驟見儒雅可親的大英帝國首相,不由歡呼雀躍。島上舉行了隆重而又十分熱烈的歡迎場麵。柴契爾夫人在巡視剛剛遭受戰火洗禮的馬島時,頭髮和衣服在海風吹拂下顯得零亂不整,更加突出了這位首相日理萬機的操勞和表露了她對遠離國土的守島軍民的愛心。在閃閃的鎂光燈下,留下了一張張珍貴的歷史鏡頭。“鐵娘子”麵對一大批群眾,不由振臂高呼:“我們有時會覺得歷史發生在他人身上,不料我們卻驀然發現我們正在這個島上創造歷史。”她的講話無疑引發了一陣陣雷鳴般的掌聲。


    其實,柴契爾首相不遠萬裏,不憚風險,不辭辛勞,跑到備遭兵燹之災的福克蘭群島來,是有其如意算盤的。她不僅要為自己撈取政治資本,提請國人注意她的高瞻遠矚和勤政業績,而且要把這場戰爭的勝利果實鐵定下來,並為英國在它那影響極為有限的拉丁美洲找到一個象徵性的落腳點,重振這個一度“統治過四分之一世界的民族”的餘威。


    通過“巡視”馬島,柴契爾首相實際上拉開了1983年英國大選的序幕。


    但是,這時的柴契爾夫人已遠非昔日可比,她在競選策略方麵已鍛鍊得爐火純青,她的鬥爭藝術也日臻成熟了。


    首先,柴契爾夫人不明確宣布大選的確切日期。1983年2月19日,首相的高級顧問放出了一點口風,說柴契爾夫人希望大選於當年的6月份舉行,而對確切日期卻始終諱莫如深。這使反對黨工黨和其他幾個小黨既困惑又惱火,因為大選日期不明不白,他們將很難投入衝刺,難以把握競選活動的節奏,不能在大選前夕製造聲勢,力爭達到最佳最理想的效果。可是,在野黨對此卻隻能在一旁幹瞪眼,無可奈何,因為決定大選日期的權力完全操縱在執政黨手裏。


    當時英國的反對黨正處在複雜的調整時期。工黨無疑還是在野黨中的第一大黨,堪稱保守黨的頭號勁敵。但是,工黨在1979年大選失敗之後即陷入半分裂狀態。1981年,前工黨的三位內閣大臣(雪莉·威廉士、戴維·歐文和威廉·羅傑斯)宣布脫離工黨,與羅伊·詹金斯(歷任前工黨的財政大臣、內政大臣和前歐洲委員會主席)組成了一個新的中間黨派“社會民主黨”。在保守黨向極右轉的同時,工黨卻在向極左轉。工黨內訌激烈,最終麥可·富特脫穎而出,被推舉出來擔任工黨領袖。富特雖也畢業於牛津大學,還係當年牛津大學的學生聯合會主席,但才能平庸,出語溫和,在議會辯論中經常敗在極富挑戰性與進攻性的“鐵娘子”的鐵嘴下,顯得狼狽不堪。在這樣的人的領導下,工黨始終沒有起色。從工黨內部分裂出來的社會民主黨人爭奪的是工黨的地盤,對保守黨不可能構成威脅。而工黨左右兩派爭奪副領袖一職的鬥爭,又進一步加劇了工黨內部的分裂,削弱了工黨的力量。當時工黨右翼的代表人物、前工黨政府的財政大臣丹尼斯·希利在競爭黨魁失敗之後,又和工黨左翼的代表托尼·本為爭奪黨的副領袖一職展開了殘酷廝殺,結果工黨因嚴重內耗而更加削弱,對保守黨也不能形成壓力。耐人尋味的是,自由黨和社會民主黨聯盟後,始由老資格的戴維·歐文挑頭,後來換了少壯派的斯蒂爾領銜,竟然在年初的一次民意測驗中躍居第二,跑到了工黨的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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