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老板,不必了。”


    金聲玉走過來,“我跟阿凝剛才已經說好了,他就在我的戲園子登台,放心,包銀絕對給的實足,定然不會讓阿凝吃虧的。”


    習營一愣,他當然想讓寧凝回自家的戲園子。


    因為照寧凝今日的表現,那妥妥是棵搖錢樹啊,他怎麽會跟銀子過不去!


    但轉念一想,若在往日,他還能暗戳戳爭上一爭,可今日的形勢對他太不利了。


    眾人都覺得寧凝在他這裏受了打壓,真要讓寧凝回去,輕不得重不得的,也是個頭疼的事兒,倒不如讓寧凝留在這裏,以後再想辦法讓他回去。


    於是,他大度的點點頭,“那還要再麻煩金老板了。”


    “誒,寧凝是我弟子,又這般出息懂事,哪有什麽麻煩的!哈哈哈哈!”


    ……


    華燈初上,京城最負盛名的戲樓裏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幕布緩緩拉開,舞台上布置得宛如古代戰場,旌旗飄揚,氣氛肅穆。


    寧凝今日唱的曲目是《長阪坡》,他自然是“趙雲”了。


    他身著銀甲,手持長槍,登場就是英姿颯爽。


    甫一亮相,他目光炯炯有神,身姿挺拔,瞬間吸引了台下座兒的目光,仿佛那位英姿俊朗的武將真的穿越千年,來到眾人麵前。


    他先來了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動作幹淨利落,如行雲流水,台下立刻響起一片叫好聲。


    緊接著,他的長槍舞動起來,槍花閃爍,風聲呼呼,仿佛真的在戰場上與敵拚殺。


    他的腳步輕盈而穩健,時而疾步如飛,時而定身如鬆,將趙雲的英勇無畏展現得淋漓盡致。


    在一段激烈的打鬥中,他與“敵軍”你來我往,招式緊湊。


    一個側身閃躲,避開了對方的攻擊,同時長槍一揮,擊退了“敵人”。


    這一連串的動作緊湊精彩,座兒們看得目不轉睛,不時發出驚歎聲。


    唱詞響起,他的嗓音高亢激昂,“俺趙雲單槍匹馬出重圍,英風銳氣敵膽寒……”


    每一個字都清晰有力,飽含情感,將趙雲的豪邁與忠誠詮釋得入木三分。


    台下,座兒們早已沉浸在這精彩的表演中。


    前排的老戲迷們微微眯著眼睛,手指隨著節奏輕輕敲打扶手,臉上滿是陶醉之色。


    後排的年輕人則瞪大了眼睛,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精彩瞬間,不時地鼓掌叫好。


    還有一些小孩子,騎在大人的肩膀上,張著嘴巴,看得入了神。


    當表演到趙雲單騎救主的高潮部分,寧凝展現出了驚人的絕技。


    他飛身躍上一張桌子,又從桌子上一個空翻落地,穩穩站住,台下頓時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


    叫好聲此起彼伏,“好!”“太棒了!”的聲音不絕於耳。


    待到曲終人散,座兒們還回不了神,遲遲不願離去,留下連聲叫好,往台上扔了不少打賞。


    他這裏風光了,習流那裏就不風光了。


    寧凝大放異彩,許多座兒都被他吸引過去,當然免不了把習流跟寧凝比較。


    因為這兩個人名義上是兄弟,偏偏大比時出了事,那件事經過老戲迷們宣揚,在戲迷圈子裏都快人盡皆知了。


    寧凝表現得這麽好,自然有人想來看看,習流台上的玩意兒如何。


    其實習流戲台上的功夫不差,假以時日,多半能成名角兒,可有了寧凝珠玉在前,眾人對他的標準提高了,自然對他大失所望,台上他還在唱呢,台下就有退場的,有罵罵咧咧的,有大聲嚷著他不如寧凝的。


    “難怪他得壓著寧凝呢,真是給寧凝提鞋都不配!”


    “關鍵是還靠娘們來壓著寧凝,怎麽說,是不是還沒斷奶啊,哈哈哈哈!”


    習流畢竟還年輕,若是座兒們說別的,他還能當沒聽見,這些話他實在忍不了,手裏的花槍直接朝著那個座兒扔了過去。


    “聽戲就聽戲,給爺閉上你的鳥嘴!”


    “哎呦,我可算長見識了,台上唱戲的敢動手打來聽戲的座兒,兄弟們,人家都動手了,咱還等什麽!給這位爺見識見識!”


    幾個壯漢一窩蜂衝到台上,對著習流就動了手。


    習流武生出身,自然也有功夫傍身,戲班也有人出來護著習流,可對方也不是吃素的,還有人不斷加入戰團。


    更有戲迷們叫好喝倒彩,說這比唱的戲熱鬧多了,他們看戲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場麵。


    後來,還是習營急忙趕去,將兩夥人分開,又找人說和,賠了銀子這事才過去。


    然後,他就押著習流進了祠堂,“畜生!你給我跪好了!我開戲園子多年,還沒聽說誰敢跟台下的座兒動手的!人家花錢買票,難道是來挨揍的嘛!咱家戲園子是祖上留下的產業,它的名聲若是臭了,就隻能關張,我看你又對得起誰!”


    習流雖然跪著,但還是梗著脖子,一副不肯認錯的模樣。


    “是他們先不說人話的!他們為什麽拿寧凝跟我比,還說我給他提鞋都不配!是那個女人逼寧凝讓著我,我又從來沒這麽說過,他們為什麽把錯都推在我頭上!”


    “因為你咎由自取!你敢說你沒有跟寧凝比?!這段日子我也去打聽了,人家寧凝表現得不如你之後,你也真的欺上去了。人家要跟你打賭,也是被你欺負的沒法子了,你既然有本事欺負人,就要承擔後果。”


    “爹,你為什麽一直說我的錯?你還真偏心寧凝不成!”


    “啪!”


    習營給了他一耳光,“我說你是因為你是我兒子!我說你是因為你蠢!咱家的家業早晚是你的,你欺負寧凝做什麽?恰恰相反,他正該是你拉攏的對象,他名義上跟你關係親近,卻又不能跟你搶家業,你將他籠絡好了,讓他幫你管理家產,幫你登台掙錢,豈不比外人能信得過!就像如今,若你跟他交好,他當然得幫咱家的戲園子掙錢,而不是在金聲玉那裏掙了大錢,卻隻拿三瓜倆棗打發我!”


    提起來他就氣得腦仁疼,寧凝如今唱一場得的打賞不計其數,那才是真正的真金白銀,可他隻是把從金聲玉那裏得來的包銀給他,就是還他這些年花費的意思。


    慪得他隻想吐血,表麵還得笑著說,“這孩子怎麽如此客氣了,跟家裏哪用得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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