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常說“事後諸葛亮”,其實,還有“事後孔夫子”。


    【現實解說】忍,還是不忍?不取決於對方無禮的程度和自己憤怒的程度,而取決於雙方的實力對比以及動手的時機。“是可忍孰不可忍”和“小不忍則亂大謀”都是孔老師說的,自相矛盾,哪一句是對的?不看gg,看療效。


    1.13(7.14)


    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


    【譯文】孔子在齊國聽到了《韶》樂,有很長時間嚐不出肉的滋味,他說,“想不到《韶》樂的美達到了這樣迷人的地步。”


    【解析】魯昭公倉皇出逃齊國之後,孔子一來擔心自己的言論被三桓清算,但更重要的是他感覺“幹革命要跟對人”,他認為魯昭公一定會回來,因此趁魯昭公落難的時候去齊國投奔魯昭公,一定會被魯昭公器重,一旦魯昭公回國,自己就能跨入仕途了。因此,孔子隨後前往齊國投奔魯昭公。


    從策略上說,孔子的做法有道理,因為如果不是魯昭公落難,自己這樣出身卑微的人是根本沒有機會接近魯昭公的,此時冒險一搏,說不定真有機會。這個道理,其實跟當初把女兒嫁給公冶長是一樣的。但是,孔子的判斷出了問題,或者說實際情況比他想像得要複雜得多。隨同魯昭公出奔的魯國貴族們因為擔心三桓派人來請魯昭公回去,因此拒絕任何魯國來的人見魯昭公。因此,到齊國之後,孔子並沒有能夠見到魯昭公。但是,這個時候孔子又不敢回魯國,不得已,就在齊國住下來,並且依靠朋友幫忙,在齊國世襲上卿的高昭子家找到了一份工作,成了高家的家臣,就是成了自己所說的“陪臣”。


    在一個偶爾的機會聽到了韶樂,孔子非常興奮。韶樂史稱舜樂,舜所作之樂。夏、商、周三代均把《韶》作為國家大典用樂,薑太公入齊,韶樂傳入齊國。而高家世為上卿,因此可以演奏韶樂。


    三月不知肉味,說明孔子是個音樂發燒友嗎?不是的。音樂發燒友是對音樂本身癡迷,而孔子是對音樂所表達的禮情有獨鍾。


    【現實解說】好音樂讓人陶醉癡迷,茶飯不思。同時,爛音樂讓人噁心作嘔,也是茶飯不思。


    1.14(12.11)


    齊景公問政於孔子。孔子對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雖有粟,吾得而食諸?”


    【譯文】齊景公問孔子如何治理國家。孔子說:“做君主的要像君的樣子,做臣子的要像臣的樣子,做父親的要像父親的樣子,做兒子的要像兒子的樣子。”齊景公說:“講得好呀!如果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父不像父,子不像子,雖然有糧食,我能吃得上嗎?”


    【解析】這是孔夫子關於用周禮治理國家的最著名言論,並且在此後的幾千年裏被廣泛應用。


    孔子的治國理念就是恢復周禮,國君按照周禮的要求去做國君,大夫依照周禮的要求去做大夫,每個人都按照周禮的要求去做自己,這樣國家就治理好了。其實,孔子的說法一點沒錯,從理論上說這是最好的社會。問題是,時代已經不同了,社會結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周禮對於大家都沒有吸引力了。


    但是,君君臣臣跟忠君沒什麽關係。很多人以為這是孔子的“忠君”語錄,大錯。


    後來說到三綱五常,中間有個“君為臣綱”,大家以為是孔子的發明,其實不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孔子說過什麽“三綱五常”,都是漢代的馬融捏造的,“三綱五常”的實際發明人是漢初的董仲舒。


    再後來,又有一句話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大家也以為是孔子的發明,其實這句話到明朝才有,是一句戲詞,跟孔子沒有任何關係。


    孔子本人對於忠君沒有什麽興趣,這在後麵會講到。


    藉助於高昭子的引薦,孔子得以見到齊景公,推銷自己的治國理念。當時的齊國和當時的大多數國家一樣,國君的地位岌岌可危,國內權臣的影響力和權力原來越大。齊國的陳家富可敵國,其影響力超越國君。因此,齊景公對於孔子的說法還是比較欣賞。


    【現實解說】君臣父子的說法是永遠的真理,那就是各安其位,做好自己的本分。不過,從古到今,君臣父子的關係在變化,也就是說定位在變化。如果公僕像公僕,主人像主人,這個社會就和諧了。反過來,如果主人像僕人,僕人像主人,那與和諧社會就是南轅北轍,學雷鋒也不管用。


    1.15(1.5)★★★


    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


    【譯文】孔子對齊景公說:“治理一個擁有一千乘兵車的國家,就要嚴謹認真地辦理國家大事而又恪守信用,誠實無欺,節約財政開支而又愛護官吏臣僚,役使百姓要不誤農時。”


    【解析】舊譯中都沒有提到這是孔子與齊景公的對話,因此也就無法理解這段話的針對性。為什麽斷定這是孔子與齊景公的對話呢?首先,千乘之國是大國,當時擁有這樣實力的國家隻有六個國家,分別是晉楚吳秦齊魯六國,六國中,孔子一生隻去過齊國和楚國,但是隻去過楚國的方城山外。而孔子見過的國君,隻有魯國、齊國和衛國三國。因此,這段話,孔子隻能對魯國國君或者齊國國君齊景公說。


    當時的情況,魯國國君有名無實,而齊景公在位,十分奢侈,大興土木,並且不顧農時徵用百姓,導致怨聲載道,這在史籍中有明確記載,而孔子這番話中,“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很明確地就是在針對齊景公的這一點。勸齊景公要節儉,不要太奢侈,同時要按照周禮的規定,在農閑的時候搞工程,農忙的時候讓老百姓安心種地。


    所以,毫無疑問,這是孔子與齊景公的對話。對於孔子的這番說法,齊景公表示贊同。


    再來看看什麽叫乘,春秋時期以車戰為主,通常出兵,隻說車多少乘,不說人數。按《司馬法》所說:車一乘有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叫徒兵。這樣的配置類似於後來的坦克和步兵的配置。所謂的甲士三人就是:戰車上左麵的“射”,用弓箭,作遠程攻擊;中間的“禦”是駕駛員;戰車是一車四馬,可以理解為四驅車。中間兩匹為“服”,左右兩邊的稱“驂”,或“騑”;右麵的“車右”,執戈盾,作近戰防禦。甲士三人中,“射”“禦”都是經過貴族教育的,周朝時的六藝“禮、樂、射、禦、書、數”,都是貴族的課程;而“車右”更是選孔武有力、忠誠果敢的勇士擔任。“甲士三人”都是貴族精英和無敵勇士,可見車有多重要,不是人人都可以上去舞兩下的。簡單地說,車就像後來的高爾夫運動,那是貴族運動。而戰車後麵的徒兵,就是一般戰士了,也就是工農子弟甚至奴隸。


    甲士三人的位置一般是固定的,但有特殊情況,那就是君主、主將坐在車上的時候。當此時,主將居中,禦者居左,車右位置不變。由於主將在該車上,所以車右更是勇士中的勇士,類似警衛團團長;而禦者是偏在一側馭馬駕車的,更得技術超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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