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倫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然後把兩隻手疊放在圓滾滾的肚子上,看著我說:“孩子,昨天晚上你並不是惟一一個與這個島上的風雲人物有約會的人。你聽說過瓦特·德林漢姆這個名字嗎?”


    “這好像是個大人物,名氣大得足以使整整一條街用他的名字來命名。”


    達倫搖著頭說:“不,內特,你說得不完全對,那條街是以他父親的名字命名的。瓦特·德林漢姆是許多家大公司的總裁,一打或者更多大型公司董事局的主席或董事。他昨天邀請我出席了在他家中舉辦的晚餐會。他的家在太平洋高地附近。”是的,我昨天晚上的“約會”也正巧是在太平洋高地附近。達倫還在說著,“包括瓦特·德林漢姆在內的所有白人達官顯要們都極力向我說明同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堅信阿拉莫納男孩是有罪的。”


    “那又怎麽樣?”


    達倫不慌不忙地說道:“我認為,如果那些有錢的白人們全都一口咬定那些阿拉莫納男孩就是有罪的,那麽我想那些阿拉莫納案的被告們很可能是無罪的。”


    我贊成地點了點頭,達倫的這一想法讓我深感欣慰,我進一步補充道:“現在看來那些男孩,包括被我們的委託人謀殺的喬瑟夫·卡哈哈瓦在內,有可能,而且極有可能沒有綁架並且強姦泰拉·邁西。”


    達倫的笑容裏多了一些詭秘的味道,他嘲弄地說:“我相信那些阿拉莫納男孩在昨天晚上的鬧劇裏說的都是真話……可是事實是,他們為了說清自己是無辜的,卻採用綁架你這一不合法的手段。”


    我笑著說:“我完全同意。可是他們有自己的理由,而且他們這一做法的確引起了我的足夠重視。”我記起了我的許諾,問達倫:“你打算去見他們嗎?他們可是拚命地想見你一麵。”


    達倫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


    我裝出一副擔心的樣子說:“他們如果再抓住我,那可怎麽辦呢?”


    達倫哼哼地冷笑著,搖了搖他亂蓬蓬的頭,說:“利益之爭。不過我可以考慮他們的要求,也許在福斯特克夫人、邁西上尉和那兩個上等兵都被釋放了以後,我很可能去拜訪他們。”達倫停了一下,又加上了一句說,“到了那時再說吧。”他又看了看我那副擔心的表情,笑了笑說,“那些可愛的無辜男孩,他們是不會傷害你的。”


    我收起了那副裝出來的擔心表情說:“是的,他們是島上的刺兒頭,街上遊來逛去的小痞子,可能犯過一些小錯誤。但是……”我加重了語氣,“他們絕對不可能是強姦犯。”我看了達倫一眼說,“你也是這麽想的吧,刑事大律師?”我憤憤不平地加一句,“他媽的,那些該死的警察居然使用那麽落後的指認罪犯的方法,而那些方法早在半個世紀以前就被任何一個文明的警察局廢棄不用了。”


    達倫露出了譏諷的笑容,反問道:“是嗎?你曾經在什麽時候,在哪裏遇見到文明的警察局?我不記得我曾經有過這樣的榮幸。”


    我耐心地解釋道:“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那些笨蛋警察居然先後三次把這些阿拉莫納被告拉到了泰拉麵前,這就等於在說,這些人就是我們抓住的嫌疑犯,我們希望你能夠指證他們。”


    達倫搖著頭,他的表情一下子嚴肅了許多,然後說道:“不,這件案子與喬瑟夫·卡哈哈瓦有沒有罪沒有關係,我反覆地說過這個案子的關鍵在於我們的幾名委託人一心一意地相信就是卡哈哈瓦襲擊並且強姦了泰拉。他們雖然採取了這樣的一種非法的暴力行為,不過他們的目的是‘純潔的’,是符合道義原則的。”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達倫的那雙眼睛閃現出堅毅的神色,他說道:“不是的。我一向做事都嚴密地考慮各種各樣的前因後果,從不屈從於仇恨、恐怖和種族歧視。”


    “你好像是在指福斯特克夫人和湯米所採取的辦事方式?”


    他緊皺著眉說:“不,我說的是我們的司法製度。”


    我繼續問道:“那你還想讓我繼續調查泰拉被襲擊一事嗎?”我實際的意思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可以終止這越來越讓我厭煩的案情調查。


    達倫的眼睛一亮,說:“當然你還得繼續幹下去,我的孩子。的確,我們的委託人在犯罪的時候對事情的真相毫不知情,但是作為他們的辯護人,我們卻不能對事情的真相置之不理。萬一我們查出卡哈哈瓦真的有罪的話,那麽情況就會對我們非常有利。這樣的話,我們的道德基礎就會更加地堅實,我們的辯護詞也會更加地有力。”


    我長出了一口氣,然後說:“那麽也就是說我還得幹下去了。”


    達倫緩緩地點著頭,“是的,你還得幹下去。”


    “如果我查出卡哈哈瓦和這件事根本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呢?”_


    達倫俏皮地對我眨著眼睛,小聲地說:“那我們隻能寄希望原告律師別知道得和我們一樣多……”他用手輕輕敲著桌麵,“最近幾天,陪審團成員的甄選工作就要開始了。”


    “就會有場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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