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翠絲搖了搖頭,“不是的。本地的樂隊輪流在這裏表演。那天晚上在這裏演出的是‘鷹’樂隊。”


    我想她所說的“那天晚上”就是指泰拉·邁西被襲擊的那個晚上。


    我一邊往自己的杯子裏倒著朗姆酒,一邊不動聲色地問:“那夥人在襲擊泰拉之前,就是在這裏跳舞取樂的吧?”


    她那雙烏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我,嚴肅地問道:“你真是這麽想的?”


    我推開了麵前的杯子,反問道:“你說什麽?”


    她仍然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看,“你知道我為什麽帶你來這兒嗎?”


    “為了我的藍眼睛。”


    她對我的話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你今天使邁西夫人很難堪。”


    “這是我的工作。”


    “使她難堪?”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說:“不,設法從她那裏知道真相。”


    “你認為她在撒謊?”


    “不。”


    “你認為她說了實話?”


    “不。”


    “那麽……”她那雙好看的眉毛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我從來不妄下斷言,作為一名偵探,這是最基本的素質之一。更何況我現在剛剛開始調查。”


    “那你是說你還什麽也沒有發現?”


    “不是的。的確有人對你的女主人幹過一些不好的事,要知道,她不可能砸碎自己的下巴,更不可能強姦自己。”


    比翠絲喝了一大口飲料,皺著眉想了一想說:“在這裏是根本不可能發生這種暴力強姦的事的,這肯定不會是夏威夷人幹的。夏威夷人性情溫和,馴服得就像是家裏養慣的小貓小狗一樣。”


    “是的,隻有‘兩隻小狗’是夏威夷人,另‘一隻貓’是日本人。”說到這裏,我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了,因為比翠絲也是一個日本人。


    比翠絲的眼睛驀地亮了一下,就好像燃燒的兩團憤怒的火苗。她的語氣卻十分平靜:“的確,其中的兩個人是夏威夷人,那一個中國男孩,有一半夏威夷血統。我剛才已經告訴過你了,在夏威夷是不可能發生這種暴力強姦事件的。”


    “為什麽不可能呢?”我尋根究底地想問個明白。


    “因為這裏的女孩,”她聳了聳肩,“……你根本不需要強迫她們的。”


    我開玩笑地說:“你是說,隻要給她們買上瓶可樂,再倒一些朗姆酒,然後就萬事大吉了。”


    這句玩笑話稍微緩和了一下她緊繃的麵容,她微微咧嘴笑了一下,就好像是我可癢了她一樣,不過這笑容和她剛才眼裏閃現的怒火一樣都一閃即逝了。她說:“不,內特……這對大陸人來說很難一下子讓他們明白的。”


    “可是我是一個聰明的大陸人,我會學得很快的。”


    “在那些白人百萬富翁來這裏以前,夏威夷一直是一個十分和睦的地方。即使在現在,惟一的強暴也隻是……強迫未成年的少女發生性關係,你們叫做什麽?”


    “引誘未成年少女。”


    她點了點頭,繼續說了下去:“女孩子屈服於比自己大的男人,後來父母發現了,或者是有了孩子,這是夏威夷式的‘強姦’。而像你剛才所說的那種強姦,有色人種對白人婦女施以暴力,這樣的事情在夏威夷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凡事總會有個開端嘛,”我說道,“而且你還說不同種族的人是不可能絞在一起的。”說到這裏,我朝正在舞池中跳舞的那兩對年青人點了點頭,“那麽他們是什麽呢?難道我見到的是海市蜃樓?”


    “他們可以在一起的,”她向我解釋說,“那是沙灘男孩,是指那些在旅館的海邊教滑板的夏威夷男孩。他們的學生大多是女性遊客,有時是迷人的海軍軍官妻子們……這樣的一種性行為應該怎麽說呢?”


    “婚外私情。”


    她點了點頭。


    “你想說些什麽?難道你是說你的女主人和沙灘男孩有了某種不正當的關係,結果出了差錯?然後呢,她就編造出來一個故事……”


    “別這麽說,你會……會認為我是一個壞女孩。”


    “恰恰相反,我覺得你簡直就像一個落在凡間的天使。”


    比翠絲避開了我火辣辣的目光,辯解道:“不,我是很壞,可以說成是僱主的叛徒。”


    我轉了轉眼珠,又喝了一口飲料,說道:“我並不認為那些有錢人每周付給傭人幾美元就能夠買到可貴的忠誠,要是所有的傭人都這樣的話,我們幹偵探這行的人恐怕就要失掉飯碗了。”


    “你很坦誠。”


    我猛地被可樂哈住了,咳嗽了一陣子後說:“什麽?”


    比翠絲笑著說:“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從不隱瞞。”


    比翠絲這話說得不完全對,通常情況下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隱瞞起來。


    不過,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我選擇了一種最佳的回答方式,我說:“你說得很對。”


    “你能和我跳一支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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