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情?”


    “他通過自己的朋友,找到了丫環楊秀兒的兒子費思勤,並讓他進入林園,留在自己的身邊。”


    “他一開始就知道費思勤是自己的兒子嗎?”


    “我想不是的,”丁教授搖搖頭,說,“那個時候楊秀兒和丈夫都已經去世了,隻留下了這麽一個兒子,林鬱哲最初的想法大概是想通過幫助楊秀兒的兒子來彌補自己年輕時對她的虧欠。”


    “嗯。”


    “不過後來林鬱哲漸漸發現,這個費思勤竟然是自己的骨肉,這讓他大感意外。”


    “我想換了誰都會驚訝的。”


    “林鬱哲很想與費思勤父子相認,可是在有生之年他都沒有這麽做。”


    “這是為什麽呢?”


    “大概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費思勤和林暉盛之間的關係吧,”丁教授苦笑著搖搖頭,說,“如果沒有費思勤這號人物,林鬱哲百年之後肯定會把林記商號交給林暉盛繼承。可是現在麵對憑空冒出來的兒子,林鬱哲猶豫了,他知道自己對不起他們母子,他想要補償,他想把林記商號交給自己的兒子——人總歸都是自私的,不是嗎?”


    “確實如此。”


    “這就是民國三十七年林鬱哲去世之間林園的情況,”丁教授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說,“是不是很複雜?”


    “嗯。”


    丁教授拿起打火機正要點菸,突然桌上的電話響了:“餵……唔……我知道了……現在嗎……好的……我馬來上……見麵再說。”


    放下電話,丁教授露出抱歉的表情,說:“不好意思,我突然有點事情,今天隻能聊到這裏了,剩下的部分咱們改天再說,好嗎?”


    “好的,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杜撰連忙站起身來,說。


    丁教授伸出手來和杜撰握了握,說:“對了,你下午要是沒有事的話,可以去我們學校檔案館借閱一些民國三十七年的報紙,尤其是《新新民報》,對於林暉盛案件的報導十分詳細,我想你看過之後就會對這個案子有一個直觀的了解的,事實上我了解的這些內容也來自那些報導。”


    “我知道了,真是太感謝了。”


    “哦,對了,”丁教授拍拍腦袋,說,“檔案館一般是不向外人開放的,我先跟他們打個招呼,再給你寫個條子,這樣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


    “謝謝。”


    “不客氣,”丁教授從桌上拿起一張信箋紙,寫了一張便條遞給杜撰,說,“你到了檔案館之後把這個給他們看就行了。”


    杜撰小心翼翼地收起紙條,對秦慧說:“那我們就先走吧。”


    秦慧也站起來身來,對丁教授笑了笑,說:“今天真是麻煩了。”


    丁教授點點頭,說:“不客氣,下次再見了。”


    兩人走出丁教授的辦公室,秦慧說:“現在去檔案館?”


    杜撰看了看手錶,說:“快十二點了,我們先去吃飯吧,吃完飯再去檔案館。”


    “好的,反正今天你請。”


    “嗯?”


    “那天不是說好的嗎,你請我吃飯以示誠意。”秦慧瞪了瞪眼睛,說。


    “哦……”


    “我知道這附近有家餐廳很不錯的。”


    “那位丁教授人不錯,蠻熱情的。”杜撰一邊下樓梯一邊說的。


    “是的,我們也都很喜歡上他的課呢,”秦慧跟在杜撰的後麵,說,“一般丁教授的課很少有人逃的。”


    兩人走出法學院大樓,穿過操場,經過四教,從東北門走了出去。東北門外是一條長度不足一公裏的小街,街兩邊有很多餐飲店,附近的老師、學生都喜歡到這裏來吃飯。秦慧熟門熟路地走進一家餐廳,杜撰也跟著走了進去,兩人選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


    服務員拿來菜單,杜撰遞給秦慧,自己則坐在一邊出神地看著窗外。


    “喂,我點好了,你還要點什麽?”一分鍾後,秦慧放下手中的菜單問杜撰。


    “嗯?”杜撰回過神來,說,“你點就好了,對了,來一紮鮮橙汁吧。”


    服務員點點頭,收起菜單離開了。


    “剛才你在想什麽呢?”


    “我在想丁教授的話。”


    “什麽話?”


    “所有的,”杜撰拿起濕紙巾擦手,說,“這個案子比我想像中的複雜多了,我迫不及待去檔案館閱讀那些報紙了。”


    “別急,我們吃完飯就去。”


    杜撰放下濕紙巾,說:“我有種感覺,下午我們也許能從檔案館的老報紙裏發現一些有趣的事情。”


    “哦?”秦慧聳了聳眉毛,說,“何以見得?”


    “隻是我的感覺而已,”杜撰抬頭看著天花板,說,“不過每次遇到複雜的案件之前,我都會產生這種感覺,也許這是一種本能的第六感吧。”


    “這麽神奇?”


    杜撰點點頭,說:“反正現在我對這件案子的興趣比上午更加濃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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