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慧笑了笑,說:“你整天熱衷查案,連本職工作都忘掉啦。”


    “嗯?”杜撰愣了一下,說,“什麽本職工作?”


    “寫作啊,”秦慧一本正經地說,“我發現你最近好像都沒怎麽發表作品哦——是不是寫不出來了?”


    “沒有的事,”杜撰果斷地擺了擺手,說,“隻是我最近在寫長篇小說而已,短篇小說方麵自然就放慢了進度。”


    “嗯,我看有的讀者說你最好一年就寫一個短篇出來,說這樣能保證寫出來的都是精品。”


    “哈哈,”杜撰嗤之以鼻,說,“我是一個自由撰稿人,我必須靠寫作賺取生活費,要是我一年寫一個短篇早就餓死了,這種觀點實在是太荒謬了。舉凡職業推理小說家都是量產型的,因為推理小說本身就是通俗小說的一部分,而通俗小說都是通過量產製造的,否則是不可能養活職業作家的。一部成為經典的通俗小說不是作者十年如一日精打細磨出來的,而是作者十年日一日不斷寫作從一堆平凡之作中脫穎而出的。以阿加莎·克裏斯蒂為例吧,她一生寫了三十三部波洛探案、十二部馬普爾小姐探案、四部湯米塔彭斯夫婦探案、四部巴陀督察長探案以及十三部業餘偵探探案,其中經典之作比如《羅傑疑案》、《東方快車謀殺案》、《abc謀殺案》、《無人生還》自然是廣大讀者耳熟能詳的,可是阿加莎也有大量粗製濫造之作,有的小說我看上幾頁就想睡覺。我想在她近七十部長篇作品中,質量不錯的作品大概有二十多部吧,差不多大於四分之一的比例,這才是阿加莎·克裏斯蒂為什麽被大家尊為‘推理小說女王’的原因——她每寫四部作品就有一部堪稱質量不錯,這在二十多部質量不錯的作品中,又有近十部作品被人們奉為經典。”


    “你看,並不是說阿加莎·克裏斯蒂就不寫平凡之作了,而是說她能在自己的作品中保持一定比例的精品。其他的推理小說名家,比如埃勒裏·奎因、約翰·狄克森·卡爾莫不是如此。”


    秦慧剛想插話,可是話頭又被杜撰給搶了過去:“我並不是說職業推理作家就有理由可以炮製垃圾作品了,但人的水平是起伏不定的,職業作家的一生是在不斷寫作中度過,不可能每部作品都保持整齊劃一的水準。不過對於職業作家來說,還是有一個質量底線的,如果他的作品連這個底線都保證不了,那他自然也會被讀者所淘汰。”


    這時,服務員端菜上來,打斷了杜撰的演說,他悻悻地拿過廣口瓶,給秦慧和自己倒了滿滿兩杯鮮橙汁。


    “讀者也是愛之深、責之切嘛。”秦慧說。


    杜撰端起杯子,不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菜就上齊了,杜撰拿起筷子,對秦慧說:“吃吧,吃完好去檔案館。”


    秦慧點點頭,席間兩人不再說話,默默地吃完一頓飯。吃完飯後,二人又回到校園裏,這時正是午休時間,許多學生穿行在校園裏,操場上也可以看到不少打籃球的人。檔案館離圖書館不遠,和氣勢恢宏、造型獨特的圖書館大樓不同,檔案館是一棟六十年代風格的兩層紅磚小樓。杜撰走了進去,向門口一位老師出示了丁教授的字條,那位老師看過之後對杜撰說:“民國資料室在二樓。”


    杜撰和秦慧沿著木製的樓梯來到二樓,找到了掛著“民國資料室”標牌的房間。這是一個由教室改建的資料室,裏麵擺滿了一排排的檔案櫃,每個櫃子側邊都貼著一張卡片,上麵寫著這個櫃子所裝的資料索引。在資料室的角落裏有一張書桌,書桌的兩邊各擺放著一把椅子。


    杜撰搓搓手,開始在資料室裏轉來轉去,尋找自己需要的資料。秦慧在書桌前坐下,靜等著杜撰。沒多久,就見杜撰捧著厚厚的一疊資料走了過來,他笑著對秦慧說:“沒想到這裏有這麽多資料,看來整個下午都得耗在這裏了。”


    杜撰如饑似渴地看著資料,時不時還拿出筆記本寫寫劃劃。一開始秦慧還和杜撰一起閱讀那些資料,可沒多久她就覺得有些倦了,杜撰卻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依然全神貫注地翻閱著手中的資料,一句話不說。秦慧趴在桌子上,眯著眼睛看杜撰若有所思地研究那些舊報紙,不一會兒她就睡著了。


    當秦慧醒來的時候發現對麵的座位空空如也,她直起身來,由於趴著的時間太長,她感覺自己的脖子和腰都有些酸痛。秦慧四下張望,看見杜撰正靠在門邊,盯著樓下的風景發呆。


    “你醒了啊。”看到秦慧醒來,杜撰說。


    “嗯,”秦慧揉揉脖子,說,“現在幾點了?”


    杜撰看了看手錶,說:“快到四點半了。”


    “啊,我一覺睡了那麽久啊。”秦慧吐了吐舌頭,說。


    “嗯,我看你睡得正香,就沒有叫醒你。”


    “你都看完資料了?”


    “是啊,這裏能找到的資料我都看過了,還做了不少的筆記。”杜撰拿出口袋裏的筆記本,晃了晃,說。


    “怎麽樣,有什麽收穫沒有?”


    “收穫很多,”杜撰的眼睛亮了起來,說,“這件案子比我想得有趣多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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