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你們認為世界上存在分配給神的職責嗎?”


    我還在思考的時候,“有啊。”水星c又搶先回答了。他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多話……我看向水星c,他臉上又浮現出了燦爛的笑容。看來他已經樂在其中了。不過,這一定不是因為神的話題吧,我想。他一定是看著二琉主內心的糾葛而樂在其中。雖然我還不知道糾葛的內容……


    “我就有這樣的感覺,冥冥中似乎總有個巨大的力量在向我指明自己應該做的工作。”水星c說。


    “對啊,其實我也一直有這種感覺。應該管它叫天職吧。像我們這些名偵探,如果沒有這種感覺的話是完全幹不下去的。”


    “然後呢?”


    “可是剛才,我卻開始質疑了。”


    “啊哈哈。”水星c愈發高興了,“在這種時候對自己產生質疑,未免有點可怕哦。”


    二琉主抬起頭,瞪大眼睛盯著水星c說:“……現在,這種感覺更強烈了。”


    “你沒有必要懼怕我的存在哦。我對三田村三郎是怎麽死的,為什麽要轉一圈再死這些事情完全沒有興趣。我想看的,充其量隻是這齣喜劇最後要如何終了而已。”


    “如果隻是這樣的話,那我可以告訴你差不多了。”


    “哦,那你不打算等到明天的‘終結時刻’了嗎?”


    “‘終結時刻’根本不是明天啊,水星c先生。現在已經開始了。”說完,二琉主又沉默了片刻,“……不過,這個時機就意味著全部啊。”


    我一直沒聽懂二琉主和水星c對話的內容。但我卻知道二琉主一直對水星c心懷恐懼。就像剛才二琉主提到的“職責”一樣,這裏隻有水星c一個人讓人看不清他的職責何在。他看上去隻是一臉笑容地旁觀著這些混亂並樂在其中,但實際上有可能已經看透了很多事實。在名偵探全都死絕後,搞不好這傢夥就是最後看破真相的那個人。隻要這傢夥還待在鳳梨居,那來到這裏的名偵探們大概就會覺得……自己是為了水星c最後製造大團圓結局而犧牲的前戲吧。不過這種想法未免過於無稽了。名偵探對於事件的推理,都是基於精神活動的結果,單靠獨特的氣質和稍微比別人顯眼一些的打扮是無法做到這一點的。一定是鳳梨居事件發展的經過,讓二琉主產生了自己是故事的登場人物之一的感覺。“這次一定不會錯”的信念,大概就是造成自己是‘登場人物’這種錯覺的原因吧。在某件事情的過程中犯下了無法挽回的錯誤,如果是一般人的話,還會依舊迎來新的一天,但對名偵探來說,那個明天卻不會來臨了。特別是在鳳梨居事件中,他們真的就再也看不到明天了。因為如果犯錯,眼睛就會被筷子刺穿。


    二琉主此時正在像別的名偵探一樣,試圖用自己的解說來克服內心的恐懼。


    “原來如此,這個時機是完全正確的。我將在此處揭開‘終結時刻’的序幕,拯救本鄉先生。”


    水星c卻對帶著決絕表情看著他的二琉主調侃道:“哦,不錯嘛。”


    賢明的二琉主不再理會水星c,逕自開始了解說。


    “現在我們必須抓緊時間。因為距離‘終結時刻’隻有十五分鍾了。大家都是我的證人,所以請認真聽我說。要從哪裏開始說呢……算了,總之先讓我一邊修復這根‘赫爾墨斯之杖’一邊解說吧。”


    說完,二琉主走向三田村的書房。我則呆呆地看著地上那根被折斷的“赫爾墨斯之杖”。盤繞在“杖”上的兩條“蛇”被從中間折斷了,所以整根手杖被分解成了六塊。而將其修復,則意味著重新恢復“赫爾墨斯之杖”的意義,但修復等同於“奧丁”的“赫爾墨斯”的“杖”是否意味著再次呼喚我的名字呢……那些名偵探可能又會這麽說吧。


    “找到了找到了。”從書房走出來的二琉主手上拿著透明膠帶和咖啡杯,他經過我身邊,又穿過門廳出去了。過了一會兒,他隻拿著透明膠帶回來了。“咖啡杯到哪裏去了?”我問道,二琉主說,“那個待會兒才會用到。”說完,他便開始修復被折成六段的“赫爾墨斯之杖”。


    “剛才我說過,這根木棍並不像櫻月先生所指出的那樣是‘智慧之樹’,而是‘赫爾墨斯之杖’。可是,事情並不是這樣的……啊,我並不是說這不是‘赫爾墨斯之杖’,而是說我不該否定它同時也是‘智慧之樹’。我認為,這既是‘智慧之樹’也是‘赫爾墨斯之杖’。說白了,在‘風梨居’中,意義的重疊是可能發生的。不,應該說,意義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相互重疊的才對。就像‘奧丁’同時也被視作‘赫爾墨斯’和‘墨丘利’一樣,在這座建築物中,單一的物體完全可能擁有別的名字和別的意義。所以同樣的,這根木棍既是‘赫爾墨斯之杖’,又是‘智慧之樹’,同時還是‘自噬自生蛇’……”


    說著,二琉主拿起分別用透明膠帶粘好的那兩條“蛇”,相互倒轉組合在一起。如此一來,兩條蛇就恰好能夠咬住對方的尾巴(見圖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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