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由國民保險來做?」埃勒裏問道,「我記得好像有法律禁止一家保險公司承保這麽大的數額。」


    「你說的沒錯。法律規定一家公司所承保的最高限額是30萬。如果一份保單超過這一數額,其超出的部分必須由其他公司承保;這是正常的手續。國民保險承保了30萬,我們聯合了另外七家保險公司,他們每家承保10萬。此合同作為一個整體,由金鮑爾向國民保險繳付保費。這份保險單執行情況非常好——沒有未結清的欠款,保費一直按時繳付至今。」


    「100萬美元,」比爾吃驚地說。德瓊看了看躺在下麵的死者,一種敬畏的心理油然而生。


    「那這到底,」埃勒裏還是很耐心地問,「說明什麽呢?」


    這個高個子看著他說:「我是國民保險的高級官員。每一個保險公司都有理由對被保險人的死產生疑問。我們麵對的是一起不折不扣的謀殺案。而且是一起被害人身有100萬美元保險的謀殺案。我想你是了解法律的。實際上法律規定如果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被保險人是由於保險受益人致死的情況,保險合同自動撤銷。」


    屋子裏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金鮑爾夫人氣籲籲地說:「但是,芬奇……」


    「你瘋了嗎?」安德麗亞喊道。


    芬奇笑了笑:「我的責任,當然,公司是第一位的。即使是按照最起碼的例行公事,我們也會十分徹底地調查這樁兇殺案。更何況保險金額如此巨大。如果證明金鮑爾先生是被他的受益人謀殺的,國民人壽保險公司和其他七家保險公司隻需支付他所繳的保費,再加上利息——隻有五年。特別是考慮到這些錢和100萬美元的保險賠款相比,就不算什麽了。」


    「上帝啊,」德瓊喊道,「你不是說像國民人壽保險公司這樣的大集團連30萬美元都出不起吧。」


    高個子很吃驚:「我親愛的先生!問題的重點不在於此。根據法律,事實上任何一家保險公司都不會為一個經濟上不穩定的人保壽險。對於國民保險……這麽蒸蒸日上的公司!這是一個原則問題,就是這樣。如果保險公司不做深入調查來保護自己,這就等於是請所有道德有問題的保險受益人來謀殺被保險人。」


    「那麽,誰,」埃勒裏問,「是金鮑爾的保險受益人?」


    幾個小時以前曾經出現過的那兩個穿著製服的人又抬著擔架走了進來,他們把擔架放在屍體旁邊。


    金鮑爾夫人突然把頭埋在雙手之間,開始抽泣。從格羅夫納·芬奇先生和安德麗亞驚呆的表情來看,很明顯看到傑西卡·金鮑爾的哭泣就像是撒哈拉大沙漠的雨水一樣罕見。


    「傑西卡,」芬奇不安地說,「傑西卡!你不會是以為——」


    「別碰我,你——你這個叛徒!」金鮑爾夫人哭著說。


    「去控告我吧……」


    「金鮑爾夫人是金鮑爾先生的保險受益人嗎?」埃勒裏說。他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傑西卡,請,不要這樣。我真是混……你看,奎因先生,我並沒有指責傑西卡·金鮑爾就是兇手啊。這真是……」他不知如何表達出他認為這種想法是多麽的荒謬,「我的意思是說傑西卡·金鮑爾曾經是肯特·金鮑爾的保險受益人。但是她現在已經不是了。」


    哭泣中的女人驚呆了。安德麗亞站了起來,藍色的眼睛中充滿憤慨:「這還不夠荒唐嗎?我們都知道媽媽是喬的保險受益人——是外公先提出來讓他買保險的,外公的傳統思維認為這是做丈夫的一種責任。並不是媽媽一定要的!你不是認真的吧。」


    「可我的確是認真的,」芬奇難過地說,「我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傑西卡,但我現在不得不說。這件事是高度機密的;當我發現金鮑爾對受益人作出更改時,他要我發誓保守秘密。你說我能怎麽辦?」


    「我們別繞彎子了,」德瓊說,「從頭開始。他什麽時候去找你的?」


    「他並沒有來找我。大約三個星期以前——是5月10號——我的秘書紮卡裏小姐通知我說收到了金鮑爾先生的信,裏麵說要求一份變更受益人的申請表。我很驚訝金鮑爾沒跟我提過這件事,因為我總是親自處理他的保險單。然而,這並沒有什麽區別,因為所有金鮑爾的保險單自然地到了我的辦公桌上。當然,我很快發出了他的申請表;而且我立即給他的辦公室打電話。」


    「等一下,」德瓊粗聲粗氣地命令道,「喂,你們倆,快把屍體弄出去,在這兒站著幹什麽?」穿製服的兩個人打了個嗬欠,把蓋著布的屍體抬出去。


    「喬,」露西聲音嘶啞地叫,眼睛盯著關上的大門。金鮑爾夫人看著大門,好像永遠不能原諒死者做過的事。她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高個子芬奇繼續說:「我給他打電話確認。我不明白金鮑爾為什麽要改變保險受益人。當然,嚴格地說,這事兒跟我沒關係;我在電話裏也是跟他這麽說的。但是,金鮑爾並沒有生氣,而是有點緊張。是的,他說,他是想更改受益人,原因一時在電話中也講不清楚。他當時含糊地說主要是因為傑西卡本身就很有錢,根本不需要這份保險單的保護,諸如此類的藉口。他要求我此事保密,至少在他能見到我向我解釋之前。」


    「那你們見麵了嗎?」埃勒裏問道。


    「很遺憾,沒有。我在三周前和他通完電話以後,再也沒有見到過他。我感覺他在躲著我,也許是為了逃避他曾答應過我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當我看到新的受益人的名字時,當然覺得和我沒有任何關係。隻是最初的反應是傑西卡和金鮑爾之間可能會有些不合,這之後我幾乎把這件事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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