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西卡,」高個子中年男人說話了,「也許你最好是坐下來,讓我和奎因先生解決這些事。很明顯這裏發生了令人震驚的錯誤,但是爭吵和緊張不會有任何幫助。」他說話的口氣就像是教訓一個小孩子。他眉宇間一條憤怒的皺紋已經消失了。


    「傑西卡?」金鮑爾夫人坐了下來,緊閉的嘴唇充滿了痛苦。


    「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戴絲綢帽子的先生有禮貌的問,「你說你是費城費爾蒙特公園的露西·威爾遜夫人?」


    「是,是的!」露西大聲說。


    「我知道了。」他看露西的眼神很冷酷,更讓人覺得他是在以他特有的方式計算她的話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我知道了。」他又重複了一遍,這時候,那條皺紋又出現在他的眉間。


    「我還不清楚,」比爾疲憊地說,「你的名字呢。」


    高個子的臉色很難看:「格羅夫納·芬奇,多年以來,我一直是博登家和金鮑爾家最親密的朋友。我今晚之所以到這裏來是因為賈斯伯·博登先生,也就是金鮑爾夫人的父親,患病在床,他請我代表他和金鮑爾夫人一同前來。」芬奇小心翼翼地把他的絲綢帽子放在桌上,「我來,就像我剛才所講的那樣,」他繼續從容地說,「是作為金鮑爾夫人的朋友。不過看來,我必須以另外一種身份在這裏講話了。」


    「你這是,」比爾說,「什麽意思?」


    「我能問問你是否有權利問我這個問題嗎,年青人?」


    比爾的眼睛一閃:「我是比爾·安傑爾,費城的律師。也是威爾遜夫人的哥哥。」


    「威爾遜夫人的哥哥。我明白了。」芬奇看了看埃勒裏,質疑地向他點點頭。埃勒裏還在大門旁邊,自言自語著什麽。芬奇繞過桌子,彎腰看著死者。他沒有碰屍體,而是盯著那冷冰冰的臉;過了一會兒,他低聲說:「安德麗亞,我親愛的,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安德麗亞看上去很難受,但她還是過來站在他旁邊,強迫自己往下看。


    「是的。」安德麗亞轉過頭去,臉色蒼白,「那是肯特,芬奇。」


    芬奇點點頭,安德麗亞走到她母親坐著的椅子後麵,無助地站在那兒。


    「威爾遜夫人,」相貌高貴的芬奇繼續說,「你必須明白你犯了一個可怕的錯誤。」


    「我沒有!」


    「一個錯誤,我重申一遍。我真誠地希望隻是錯誤——而不是別的什麽。」——露西擺動雙手以示抗議——「我再一次向你確認,」這個高個子嚴肅地繼續說,「躺在地上的這位先生是紐約的約瑟夫·肯特·金鮑爾,是坐在那邊椅子上那位夫人合法結婚的丈夫。那位夫人婚前的姓名是傑西卡·博登,後來成為理察·佩因·蒙斯特勒的夫人。在蒙斯特勒先生英年早逝以後,她又成為約瑟夫·肯特·金鮑爾的夫人。那位年輕的女士是約瑟夫·金鮑爾的繼女。傑西卡·金鮑爾夫人和他第一任丈夫的女兒。」


    「你可以略過詳細的家譜。」埃勒裏說。


    芬奇明亮又誠實的灰眼睛沒有一絲猶豫:「我已經認識肯特·金鮑爾20多年了,自從他在普林斯頓上大學的時候。我也認識他的父親——老羅傑·金鮑爾,他在戰爭年代死去。他的母親四年前也去世了——上帝保佑肯特。金鮑爾家幾代人一直是……」他遲疑了片刻,「家族中最傑出的。現在你看這個人怎麽可能會是你的丈夫,威爾遜夫人?」


    露西·威爾遜發出一聲奇怪的嘆息,就好像沒有了希望:「我們從來不是什麽大人物。隻是普通的老百姓。喬也是,他不可能是——」


    「露西,親愛的,」比爾輕輕地說,「你看,奇怪的是我們肯定他是費城的喬·威爾遜,一個流動小商販,靠向中產階級的家庭主婦推銷廉價珠寶為生。可是我們知道他的車停在外麵,還有他推銷的貨,他口袋裏麵的東西,他手寫的紙條——這些證據都能證實他就是小商販威爾遜,而不是什麽上流社會的金鮑爾。不可能嗎?芬奇先生。你不會真的這樣認為吧。」


    高個子芬奇先生轉移了目光,有些麵露難色。


    傑西卡·金鮑爾說:「一個小商販?」聲音中帶著厭惡。


    安德麗亞盯著比爾,她進門後眼中的恐懼到現在還沒有消失。


    「這個問題的答案,」埃勒裏在門口說,「非常明顯。比爾,你猜對了。」他聳了聳肩,「這個人既是約瑟夫·威爾遜,也是約瑟夫·肯特·金鮑爾。」


    德瓊突然闖進來,瞪大眼睛。


    「哦,都搞明白了?』他搓著兩隻手問,「無緣無故地又起風了,周圍的情況太糟糕了,太糟糕了。」他繼續搓著手。公路上傳來汽車離開的聲音。


    「我們剛剛得出了結論,德瓊,」埃勒裏說著,慢慢走過來,「這不是什麽雙胞胎或是有人假冒的故事,而是有預謀地採取了雙重身份。雖然很少見,但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雙方都有可靠的證據,所有的都符合事實。」


    「是嗎?」德瓊打趣地說。


    「我們知道,約瑟夫·威爾遜,這個人這些年每周隻有兩三天在費城和露西·威爾遜在一起;比爾,你自己還曾經為他這種不尋常的行為而煩惱。我也敢肯定金鮑爾夫人可以告訴我們他的丈夫每周也會離開他紐約的家幾天。」


    中年女人看上去有些憔悴,眼中的血絲帶著憤怒:「這些年來,」她說,「他總是……哦,他怎麽能做這樣的事?他總是說他需要有時候自己獨處,否則他會瘋掉。這個畜牲,這個畜牲!」她的聲音很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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