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名是妨礙風化。她確定安格妮絲也失去工作,他們原本準備把她和我一起送進感化院——不過她非常聰明地搭上一位年輕男子。安格妮絲嫁給他,後來聽說他對她很不好。”


    澤娜搖搖頭,我也是。


    我說:“你似乎被女人害慘了!”


    “可不是嗎!”


    我對她使了個眼色,“過來這裏,我們來抽根煙。”


    澤娜走向床邊,我找了兩根煙。有一會兒,我們沉默地坐在一起抽菸,偶爾會嘆息、竊笑並搖頭。


    我瞧見她若有所思地望著我。當我和她目光交會時,她紅著臉別開目光。


    我說:“怎麽了?”


    “沒什麽’小姐。”


    我笑著說:“不,一定有什麽事。你在想什麽?”


    澤娜又抽了一口煙,用手指捏著香菸,就像你會在街上看到粗漢抽菸的方式,燃燒的菸頭差點燒到她的手。她說:“你一定會覺得我魯莽。”


    “會嗎?”


    “會的。第一次好好看你之後,我才恍然大悟。”她吸了一口氣,“你在音樂廳工作過,對不對?你在音樂廳工作,和凱蒂?巴特勒一起,藝名是南兒?金恩。第一次在這裏看見你時,帶給我何等巨大的衝擊!我沒想過會服侍名人。”


    我端詳著菸頭,沒有回答她。她的話嚇了我一跳,和我預期的完全不同。我大笑著說:“你知道,我現在一點也沒名。那段日子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澤娜說:“不算很久,我曾在康敦鎮看過你,還有一次在佩克漢宮。那次我和安格妮絲一起去,笑得好開心!”她的聲音變得有點低沉,“就在那之後,我的麻煩開始了……”


    我對佩克漢宮的記憶非常清楚,因為我和凱蒂在那裏隻表演過一次。那是十二月,在我們開始在不列顛劇院表演之前,所以離我自己麻煩開始的時刻也很近。我說:“想著你坐在台下,安格妮絲在身邊,而我站在台上,和凱蒂?巴特勒一起……”


    澤娜肯定有從我的口氣中聽出一些端倪,因為她抬起頭,和我四目相接,“你這些日子以來都沒見過凱蒂?”我搖搖頭,她好像能夠理解。“能成為舞台上的明星,一定是件了不起的事,對吧!”


    我嘆了口氣,“我想是吧,但是——”我想的是別的事,“你不能讓蕾瑟比夫人聽見你說這些事。她,她對音樂廳的事不太感興趣。”


    她點點頭,“我想也是。”


    火爐上的時鍾響起整點的聲音,澤娜聽見後起身,拿出唇間的煙,用手在嘴前搧動,好搧走煙味。她大叫:“老天,看看我!我會被霍柏太太罵的。”她伸手拿我的空咖啡杯,端起托盤走向煤箱。


    澤娜轉過頭來,臉又紅了,“還有任何吩咐嗎,小姐?”


    我們短暫互視對方。她的額頭上還留有煤灰的汙痕。我在床單下扭動,再次感到大腿間的濕滑——現在,那裏變得更加濕滑。我每晚都和黛安娜交歡,幾乎有一年半之久。交歡對我來說,似乎變得和握手一樣一可以把它當成某種禮儀,對任何人行使。然而,如果我叫澤娜來床邊,她會讓我吻她嗎?


    我說不上來。我沒有叫她這麽做,隻是說:“謝謝你,澤娜,現在沒你的事了。”


    她捧起煤箱離開。


    對於這種想法,讓我有種羞赧的感覺。


    而黛安娜,我知道,將會勃然大怒。


    四


    這件事如我之前所說,發生在那年秋天的某個時刻。我記得那個時刻與後續的兩三個月,我非常清楚,因為那段時間一直很忙亂,就像根據某些病態者的說法,我和黛安娜需要某種亂鬧鬧的緊張狀態,飛馳結束這段關係。比方說,瑪麗亞在家裏舉辦宴會。狄姬在船上舉辦宴會——包下整艘船,載著我們從查令十字區到裏奇蒙,我們在一支純由女孩組成的樂隊前跳舞,直到淩晨四點。我們在凱特勒餐廳過聖誕節,並在私人包廂享用鵝肉。新年在板煙俱樂部慶祝,我們的桌子又吵又低級,布魯斯小姐再度找上我們,抱怨我們的禮儀。


    然後一月時,黛安娜的四十歲生日到了,眾人說服她慶生,在幸福地舉辦一場華服舞會。


    我們稱為舞會,不過其實沒這麽盛大。音樂僅由一位彈鋼琴的女子負責,在捲起地毯的餐廳裏跳的舞相當柔和。不過,沒人為了跳華爾茲而來。她們是衝著黛安娜還有我的名氣而來。她們是為了酒、食物與玫瑰色香菸而來,她們是為了醜聞而來。


    她們來了,並大為驚嘆。


    開場時,我們將房子裝飾得很華麗。我們在牆上和天花板懸掛絲絨和亮片,關掉所有的燈,用蠟燭照亮室內。我們搬走會客室的家具,隻剩土耳其地毯,再鋪上座墊。我們在大廳的大理石地板灑上玫瑰花,也將玫瑰置於火爐上,讓花瓣徐徐冒煙,夜晚結束時你會感到噁心。有香檳,也有白蘭地,以及混有香料的紅酒供人飲用,黛安娜將酒放在一隻酒精燈上的銅盆中加熱。所有食物都是她從蘇法利諾訂來的。他們依循羅馬古法製作冷烤肉,將鵪鶉塞入雞裏,再將雞塞入火雞裏,最後將火雞塞人鵝裏——我想,鵪鶉裏有塞鬆露。餐桌上也有牡蠣,放在一桶刻有惠茨特布爾字樣的木桶中。不過有位女士不懂開殼技巧,竟試著用一把雪茄刀開殼。刀鋒滑落,差點切斷手指,她的血流進冰塊,那桶牡蠣於是乏人問津。黛安娜命人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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