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好,小姐,”波洛說,“請坐,經謝潑德醫生允許,我們可以在他的外科診室做一次簡短的談話。”拉塞爾小姐還是跟往常一樣,鎮靜自若地坐了了下來。即使她的內心感到焦慮不安,但外表上是絕對不顯露出來的。


    “允許我冒昧地說一句,”她說,“在這種地方談話好像有點別出心裁。”“拉塞爾小姐——我想告訴你一條消息。”“那太好了!”“查爾斯·肯特已在利物浦被捕。”她顯得無動於衷,隻是眼睛稍稍睜大了一點。她以挑戰的口氣質問道。


    “你跟我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這時我突然發現——一直縈繞在我心裏的謎團豁然釋解了。她那挑釁的口氣跟查爾斯·肯特很相似。盡管他們倆的說話聲,一個粗澀而沙啞,另一個費勁地學貴婦人的腔調說話——但音色相似到難以置信的地步。那天晚上在弗恩利大院外遇見的那個陌生人使我聯想到的就是拉塞爾小姐。


    我看了波洛一眼,暗示他我已經發現了一些情況。他向我微微地點了點頭,拉塞爾小姐並未覺察。


    他沒有直接回答拉塞爾小姐的問題,隻是做了個地道的法國人的手勢,把雙手一攤。


    “我想你可能會感興趣的,就這麽回事。”他非常溫和地說。


    “我對你的話毫地興趣,”拉塞爾小姐說,“這個查爾斯·肯特究竟是誰?”“就是案發當晚來弗恩利大院的那個人,小姐。”“真的嗎?”“他這人很幸運,有旁證,證明他九點三刻時正在離這裏一英裏之外的酒吧間。”“他運氣太好了。”拉塞爾小姐說。


    “但我們仍然沒弄清他來弗恩利大院幹了些什麽——比如說,他來跟誰會麵。”“恐怕我無法提供任何幫助,”女管家彬彬有禮地說,“我沒有聽到任何有關他的情況。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她做了一個試探性的動作,好像要起身,波洛馬上阻止了她。


    “還沒完呢?”他心平氣和地說,“今天早晨又發現了新的情況。現在看來艾克羅伊德先生被謀殺的時間不是九點三刻,而是在這個時間之前。從八點五十分謝潑德醫生離開起,到九點三刻之間。”我發現女管家臉上的紅暈漸漸消失,變得像死人般蒼白。她身子向前傾斜,有點坐立不安。


    “但艾克羅伊德小姐已經承認她說的是謊話。那天晚上她從未去過書房。”“那麽——”“那麽,看來我們要尋找的人就是查爾斯·肯物質。他去弗恩利大院,但又說不出幹了些什麽——”“我可以告訴你他在那裏幹了些什麽。他根本就碰過老艾克羅伊德一根毫毛,他從未靠近過書房,謀殺之事跟他無關,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她身體前傾,那鋼鐵般的自製力量最後終於崩潰了,臉上露出了恐懼和絕望的表情。


    “波洛先生!波洛先生!哦,請相信我。”波洛站起身,走到她麵前,拍拍她的肩膀,讓好消除疑慮。


    “是的——是的,我相信你。我的目的隻是讓你說出真話,你明白嗎?”一瞬間她的臉上露出懷疑的神色。


    “你說的都是真的?”“懷疑查爾斯·肯特犯有謀殺罪,這是真的。隻有你才能救他,隻要你說出他來弗恩利大院的目的就行了。”“他是來看我的,”她說得又輕又快,“我出去跟他會麵——”“在涼亭會麵,這一點我是知道的。”“你是怎麽知道的?”“小姐,調查是我的職業。我知道你那天晚上很早就出去了,你在涼亭留了張條子,上麵寫著幾點鍾在那裏會麵。”“是的,我是這麽做的。我收到他的來信,說他要來。我不敢讓他進屋,因此我按照他給我的地址給他寫了封回信,約他在涼亭會麵,並把涼亭的位置詳細地描述了一番,以免他走錯地方。但我擔心他會等得不耐煩,所以我跑了出去,在那裏留了張紙條,說我大約在九點十分到那裏。我並不想讓僕人看見我,所以就從客廳的窗子溜了出去。當我回來時,我遇見了謝潑德醫生,我猜想他一定會感到奇怪,因為我是跑步回來的,所以弄得上氣不接下氣。我並沒想到他那天晚上會來赴宴。”她頓住了。


    “往下說,”波洛說,“你九點十分出去跟他會麵,你們說了些什麽?”“你這是給我出難題,你知道——”“小姐,”波洛打斷了她的話,“在這個問題上我必須知道全部事實。你告訴我們的事絕不會傳出這屋外。謝潑德醫生說話非常謹慎,我也一樣。你要知道,我會幫助你的。這個查爾斯·肯特是你的兒子,是嗎?”她點了點頭,兩頰漲得緋紅。


    “還沒有人知道這件事。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發生在肯特郡。我並沒有結婚……”“因此你就以郡名作為他的姓,這一點可以理解。”“我找到工作後,他的吃往等費用都由我承擔。我從未告訴他我是他的母親,他後來慢慢地學壞了,開始酗酒、吸毒。我給他買了票讓他去加拿大。曾有一兩年未聽到他的音訊。後來不知怎麽搞的,他知道了我是他的母親,於是便寫信來向我要錢。在最近的一封信中,他說他要回國了,並且說要到弗恩利大院來看我。我不敢讓他進家,因為我在這個家中一直受人尊敬。如果這種事傳出去的話——我這女管家的工作就保不住了。因此我寫信給他,約他在涼亭會麵,具體情況剛才都跟你說了。”“早晨你就來見謝泌德醫生了?”“是的,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在他染上毒癮之前他並不是個壞孩子。”“我明白了,”波洛說,“請繼續往下說。他那天晚上到涼亭來了?”“是的,我去時他已經在那裏等我了。他的態度非常粗暴,動不動就罵人。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了他,我們隻是簡短地談了幾句,然後他就走了。”“走的時候是幾點鍾?”“大約是九點二十分至九點二十五分之間,這一點我可以肯定,因為我回到屋裏還不到九點半。”“他走的是那條路?”“還是從來的那條路出去的,就是門房間旁邊跟車道連接的那條小路。”波洛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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