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指紋的結果表明,沒有一個人的指紋跟劍柄上的合得起來。現在隻剩兩個人了,不是拉爾夫·佩頓的指紋,就是醫生遇見的那個神秘陌生人的指紋。當我們找到這兩個人後——”“許多寶貴的時間都給你浪費掉了。”波洛打斷了他的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波洛先生。”“你剛才說你把所有的指紋都搞到了,”波洛低聲說,“真是這樣嗎,警督先生?”“當然羅!”“沒有漏掉任何人?”“什麽人都沒有漏掉。”“包括所有的活人和死人?”對這番帶有宗教色彩的話,警督一時摸不到頭腦。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地說:“你的意思是——?”“死人的指紋,警督先生。”警督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沒弄明白。


    “我的意思是,”波洛平心靜氣地說,“劍柄上的指紋是艾克羅伊德先生本人的。要證實這一點非常容易,他的屍體還在。”“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呢?你不是說他是自殺吧,波洛先生?”“啊!不。我的意思是,兇手戴著手套或者用什麽東西包住自己的手,行刺後他就用死者的手去緊緊握住劍柄。”“但這樣做是什麽目的呢?”波洛又聳了聳肩。


    “使這個複雜的案件變得更加錯綜複雜。”“那好,”警督說,“我就去查驗一下。請問你是怎麽想到這一點的?”“當你把劍拿給我看,並指出上麵的指紋時,我就想到了這一點。我對手指羅紋所知甚少——說老實放,我對指紋一竅不通。但我當時就發現劍柄上的指紋位置有點別扭。如果叫我去殺人的話,我絕不會這樣拿刀。很明顯,用右手舉到肩膀後麵很難拿到正確的位置。”拉格倫警督瞠目結舌地盯著那矮個子偵探。波洛顯出心不在焉的樣子,撣了撣衣袖上的灰塵。


    “不錯,”警督說,“這是你的想法,我馬上就去證實一下。如果不是這樣,你可不要失望。”他說話的口氣很溫和,但帶點上司和下級說話的味道。波洛目送他走出屋去,然後轉向我,對我眨了眨眼。


    “以後我得對他的amour propre(法語:自尊心)多加提防,”他說,“現在我們可按自己的方案行事了,我的朋友,我們來一次‘家庭小聚會’怎麽樣?”波洛所說的“小聚會”半個小時後就進行了。我們在弗恩利大院的餐廳裏圍著桌子坐著。波洛坐在桌子頂頭,猶如董事長召開嚴肅的董事會。僕人不在場,我們總共有六人。艾克羅伊德太太、弗洛拉、布倫特少校、年輕的雷蒙德、波洛和我。


    人到齊後,波洛起身向大家鞠躬致意。


    “先生們、女士們,我把你們召集來是為了了解些情況,”他停了一會兒,“首先我對小姐有一個特別請求。”“對我有請求?”弗洛拉問道。


    “小姐,你跟拉爾夫·佩頓上尉已經訂婚,世界上他能夠信得過的人就是你。我真心向你懇求,如果你知道他的下落,就去說服他回來。”弗洛拉抬起頭正想開口,波洛又說:“等一會兒,想好了再說。小姐,他的處境日益危險。如果他能馬上來這裏,不管情況對他有多麽不利,他是有機會澄清這些事實的。但他保持沉默——避而不見,那說明了什麽呢?當然隻能說明一點,他承認自己犯了罪。小姐,如果你確實認為他是清白無辜的,那就去說服他,請他快回來,否則就會太昂。”弗洛拉的臉色變得非常蒼白。


    “太晚了!”她語速非常慢地重複了一遍。


    波洛身子前傾,看著她。


    “你得明白,小姐,”他非常和藹地說,“現在是波洛大伯向你請求。波洛大伯對這類事見得多了,是很有經驗的。我並不是設隱井害他,小姐。你還不信任我嗎?不願意把拉爾夫·佩頓躲藏的地方告訴我嗎?”姑娘起身麵對波洛。


    “波洛先生,”她以清脆的嗓音說,“我向你發誓——最莊重的發誓——我對拉爾夫的下落確實一無所知。自從那天起,也就是謀殺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沒有見到他,也沒收到他的來信。”她又坐了下來,波洛一語不發地盯著她,過了一會兒他用手在桌子上敲了一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好吧,就這樣了,”他臉繃得緊緊地說,“現在我請求其他在座的各位,艾克羅伊德太太、布倫特少校、謝潑德醫生、雷蒙德先生,你們都是這位失蹤年輕人的好朋友和知心人。如果你們知道拉爾夫·佩頓的藏身這處,就請說出來。”久久沒人作聲,波洛一個個輪流看了一遍。


    “我再次請求你們,”他低聲說,“請說出來吧。”仍然沒人說話,最後艾克羅伊德太太開口了。


    “我不得不說,”她悲戚的語調說,“拉爾夫的失蹤非常奇怪——確實非常奇怪。到現在還不露麵,看來一定有緣故。親愛的弗洛拉,我一直認為你們沒有正式宣布訂婚對你來說,確實非常幸運。”“媽媽!”弗洛拉氣沖沖地說。


    “上帝啊,”艾克羅伊德太太說,“ 我虔誠地信奉上帝——上帝決定我們的命運——莎士比亞的優美詩句就是這麽寫的。”“你的腳踝太粗,該不會怪罪上帝吧?”傑弗裏·雷蒙德開玩笑地問,放聲大笑起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羅傑.艾克羅伊德謀殺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英]阿加莎·克裏斯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英]阿加莎·克裏斯蒂並收藏羅傑.艾克羅伊德謀殺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