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卡羅琳來說,這種事確實很有趣。我不禁對赫爾克裏·波洛的足智多謀表示欽佩,他非常巧妙地從他偵破的眾多案件中選擇了一個最能引起鄉村老太太興趣的案件。


    “他有沒有告訴你,那個舞蹈演隻真的是女大公爵?”我問道。


    “他不敢隨意亂講。”卡羅琳一本正經地說。


    我不知道波洛在跟卡羅琳談話時,到底講了多少真話——可能一句真話都沒有。他常常擠眉聳肩地表達他的暗諷。


    “他信口開河講的這一切你都傻乎乎地相信了?”我質問道。


    “說話別這麽難聽,詹姆斯。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學來這些粗魯的髒話。”“可能是因為我整天跟外界接觸——跟我的病人接觸吧。不幸的是,我的病人中沒有一個是皇親國戚,也沒有有趣的俄國僑民。”卡羅琳推了推眼鏡,看了我一眼。


    “看來你今晚脾氣很壞,詹姆斯。肯定是肝火太旺,今晚服一顆藥丸吧。“在我家裏見到我,你絕對想不到我會是個醫生。卡羅琳是我們的家庭醫生,她不僅給自己而且還給我開藥方。


    “談什麽該死的肝火,“我脾氣暴躁地說,“你們是不是談了這件謀殺案?”“是的,這是很自然的事,詹姆斯。在我們這個小地方還有什麽可談的?我糾正了他的幾個看法,他對我非常感謝,並說我天生就是當偵探的料——是一個優秀的心理學家,能看透人的本性。”卡羅琳活像一隻吃飽奶油的貓,得意地喵喵叫著。


    “他大談灰色細胞以及它們的功能。他說,他的腦細胞質量最好,是一流的。”“他完全可以這麽說,”我譏諷地說,“當然謙虛並不是他的教名。”“希望你不要學傲慢的美國人,詹姆斯。他認為目前最重要的是盡快找到拉爾夫,勸他回來澄清一些事實。他說他的失蹤在調查中會使人產生一種對他不利的印象。”“你是怎麽說的?”“我同意他的看法,”卡羅琳鄭重其事地說,“我把人們談論的事都告訴了他。”“卡羅琳,”我嚴厲地說,“你把那天在樹林裏聽以的話也告訴波洛先生了?”“是的。”卡羅琳非常得意地說。


    我站起身,來回走動著。


    “你該明白你做了些什麽,”我氣沖沖地說,“你已經把絞索套在拉爾夫·佩頓的脖子上了,這是明擺著的事,就像你現在坐在椅子上一樣。”“根本就不像你想像的那樣,”卡羅琳非常平靜地說,“你沒把這件事告訴他,這一點確實使我感到驚訝。”“我一直很謹慎,生怕把這件事說出來,”我說,“我非常喜歡這孩子。”“我也很喜歡他。所以我認為你是在胡說八道。我並不相信拉爾夫會幹出這種事,因此說實話不會對他有害,我們應該盡力幫助波洛先生。你想想看,很可能拉爾夫跟同一個姑娘在謀殺的夜晚一起出去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有人替他作證,證明他當時不在作案現場。”“如果他有一個可靠的證人,”我反駁說,“那為什麽不出來講清楚呢?”“很可能他把這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卡羅琳自作聰明地說,“但如果波洛先生能找到她,並對她說這是她的職責,她肯定會自動前來替拉爾夫澄清事實。”“你好像在編造一個浪漫的童話故事,”我說,“那些毫無意義的小說你讀得太多了,卡羅琳,這話我不知講了多少遍。”我又坐回我的那張椅子上。


    “波洛還問了其它什麽問題?”我問道。


    “他隻是問了些你那天早晨看過的病人的情況。”“病人的情況?”我追問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你外科病人。他問了病人的數量,以及這些病人是誰。”“聽你的口氣好像你能夠回答這些問題?”我追問道。


    卡羅琳確實令人驚奇。


    “怎麽不能?”姐姐得意地反問道,“從這扇窗子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通往外科診所的那條小路。我的記憶力極好,詹姆斯,比你的不知好多少倍,我可以這麽說。”“我相信你的記憶力比我強。”我毫無表情地低聲說。


    姐姐繼續往下說,她扳著手指數著病人,說出他們的名字。


    “有老貝尼特太太,從農場來的那個弄傷手指的男孩,多利·格賴斯來拔手指裏的刺,從客輪上下來的美國服務員。讓我想一下——那是第四個。噢,還有,老喬治·埃文來看潰瘍病。最後——”她意味深長地停了一會兒。


    “還有呢?”卡羅琳得意忘形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然後她說出了最後一個人的名字:“拉塞爾小姐。”她的發音中帶有強烈的“嘶嘶”聲,因為拉塞爾小姐的名字中帶有若幹個“s”。


    她坐回到椅子上,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這種神態再明顯不過了。


    “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意思,”我假裝不理解,“拉塞爾小姐膝蓋有毛病,難道她就不能來找我看嗎?”“膝蓋有毛病?”卡羅琳說,“胡說八道!她的膝蓋跟你我的一樣,完全正常。她來看你是別有用心。”“她有什麽目的?”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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