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深奧。”聽了歪呆真誠的情感吐露,亞歷克斯有點不知所措。兩人相識這些年來,他還從來沒有和歪呆進行過如此的對話。歪呆的人生信條向來是在死亡到來之前,盡情享用一切能麻痹神經的東西。“那你做什麽了?”他突然想像著歪呆衝進教堂,請求主原諒他的罪孽的場景。


    “沒做什麽。我一直坐到禮拜結束,然後回家。我猜那隻是一時的衝動,一種神秘而怪異的體驗。或許是羅茜的死還在不斷地影響我,或許是某些閃回。可是,第二天醒來,我依然是相同的感覺。接著我翻開報紙看看哪裏還會有聖誕禮拜,結果我就去了林克斯街做禮拜。”


    “我猜聖誕節早上那地方隻有你一個人吧。”


    歪呆笑著說:“你開什麽玩笑。人都擠到門口了。大殿明亮寬敞,音樂舒服極了,人們仿佛是遇見了老朋友一般對待我。禮拜結束後,我同牧師談了談。”歪呆低了低頭,“我們的交談充滿了溫情。不管怎樣,結果就是上周我接受了洗禮。他把聖安德魯斯一個禮拜會的名字告訴了我。”歪呆對著亞歷克斯安詳地笑笑,麵露聖潔之光,“這就是為什麽我要今天告訴你們,因為明天回到法夫園後,我就要去參加禮拜了。”


    他們三人第一次有機會討論歪呆的皈依,是在他背起電吉他穿過小鎮去港口附近的教堂做禮拜的時候。他們坐在廚房裏,看著歪呆邁著堅實的步子消失在夜色中。“唉,樂隊的日子走到頭了。”蒙德堅決地說,“我可不願演奏他媽的聖歌,為別人伴奏《上帝愛我》。”


    “埃爾維斯離隊了。”基吉說,“照我的看法,他已經甩開了和現實之間的一切聯繫。”


    “他是認真的,夥計們。”亞歷克斯說。


    “你覺得這樣更好嗎?我們可有的受了,夥伴們。”基吉說,“他會把那些滿口‘上帝’‘阿門’的傢夥帶回來。他們會一心一意地來拯救我們,不管我們願不願意被拯救。樂隊解散是我們最不擔心的事。不會再有‘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


    “這真叫我痛心。”亞歷克斯說。


    “為什麽?”蒙德說,“又不是你把他拖出去逼著聽魯比?克裏斯蒂唱歌的。”


    “如果不是感覺一塌糊塗的話,他是不會走這一步的。我知道,羅茜的案子裏,他看起來像是我們之中最冷靜的一個,但我猜他內心裏一定深受其害。我們都隻顧著自己的感受,忽略了歪呆的反應。”


    “或許事實不止如此。”蒙德說。


    “你什麽意思?”基吉問。


    蒙德用腳尖蹭著地板說:“想想吧,夥計們,我們不知道羅茜死的那晚歪呆開著‘路虎’車都幹了些什麽。我們隻是相信他說沒有見過羅茜。”


    亞歷克斯覺得腳下的地板一下子空了。他也曾暗示懷疑過朋友,亞歷克斯一直強迫自己打消這種險惡的念頭。但是現在,蒙德把這想法明確地表達了出來。“我們不應該這麽想!”亞歷克斯說。


    “我肯定你心裏也這麽想過。”蒙德反駁說。


    “你無法想像歪呆會強姦誰,更別說殺人了。”亞歷克斯抗議說。


    “他那晚喝多了,你說不準他在那種狀況下會做出什麽來。”蒙德說。


    “夠了。”基吉的聲音像一把利劍劃破了充斥在空氣中的懷疑和敵對情緒。“你既然那樣懷疑,那就沒有底了。那晚我也出去了,亞歷克斯邀請羅茜參加派對,還有,你帶著那個姑娘離開了很久。什麽事情要那麽久呢,蒙德?”他盯著夥伴,“你是想讓我們把這些都說出來嗎?”


    “我可從沒針對你們倆,你們也沒必要衝著我來。”


    “但你卻趁歪呆不在,沒辦法辯解的時候衝著他去。你倒是挺夠朋友的。”


    “啊,是。他現在是上帝的朋友了。”蒙德輕蔑地說,“想到這一點,就覺得是一種極端的反應。我覺得像是罪過。”


    “別說了。”亞歷克斯大喊,“聽聽你們都說了些什麽吧。即使我們不互相攻擊,外麵就已經有無數的人在向我們開炮了。我們該團結起來,不然就完了。”


    “亞歷克斯說得對。”基吉不耐煩地說,“別再內訌了,好嗎?麥克倫南一個勁地要離間我們。他不在乎抓誰,隻要有人讓他抓就行。我們必須確保他抓的不是我們。蒙德,以後把你惡毒的想法藏在自己心裏。”基吉站起來,“我現在去超市買點牛奶和麵包,這樣在那幾個滿口英國味的托利分子回來搞亂房間之前我們還能喝上一杯咖啡。”


    “我和你一起,我去買點菸。”亞歷克斯說。


    過了半小時,等他們回來的時候,整個屋子被翻了個底朝天。警察們又回來了,兩個和他們同住的室友正提著行李站在門口,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晚上好,亨利、艾迪。”基吉親熱地問候,目光越過兩人打量著屋裏的蒙德,他正悶悶不樂地和一個女警員在一起,“正好我帶回了兩瓶酒。”


    “這兒到底怎麽了?”亨利?卡文迪什說,“別告訴我麥齊吸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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