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我親愛的馬克斯,恩加拉的居民就和人類沒有絲毫差別了……那樣的話,他們也應該和你剛才提到的那些土著一樣有權被劃歸為人類了……”


    “估且承認這些傢夥算得上是人吧!”馬克斯·於貝爾揶揄地說。


    “當然了,馬克斯,因為他們相信神明的存在,以前從沒有人,以後也不會有人把他們看作是動物,哪怕是把他們當作是最高一等的動物!”


    幸虧有羅一瑪依一家,馬克斯·於貝爾、約翰·科特和朗加才能到處走動看到所有的表演。


    當人群空出廣場中心時,年輕的瓦格第男女便開始跳舞,而年長者則開始飲灑,就好像荷蘭主保瞻禮節上的英雄那樣。


    這些森林居民喝的是從羅望子樹那帶辣味的莢果中提取出來並發酵而成的飲料。這種飲料的酒精含量肯定很高,不一會兒,這些瓦格第人便已經頭腦發熱、走路蹣跚了。


    至於年輕的瓦格第人的舞蹈,則絲毫不能令人聯想起快三步或小步舞的優美舞姿,甚至還不如巴黎郊區的鄉村風笛舞會上流行跳的扭腰舞和一字開舞呢。總之,在他們的舞蹈中,扭動腰肢的動作並不多,更多的則是翻筋鬥和扮怪相的動作。他們的這些舞蹈動作更像猴子而不像人類。如果我們沒有搞錯,這可不是些為了在集市上表演而受過訓練的猴子,不,不是……這是些真情自然流露的猴子。


    另外,舞蹈者也不是在觀眾的喧譁聲中翩翩起舞的,他們有音樂伴奏。瓦格第人的樂器極為原始、簡陋:他們有一種上麵繃緊獸皮,敲擊時可以發出聲響的葫蘆,還有一種用空心莖杆削成的哨子,十幾名身強體壯的演奏者正鼓足了腮幫吹奏。哦!……再也沒有比這更震耳欲聾的不協調的聲音了!


    “他們好像沒有節奏……”約翰·科特評論道。


    “也不懂得音調,“馬克斯·於貝爾說。


    “不過,他們卻對音樂很敏感,我親愛的馬克斯。……”


    “可是動物也這樣,我親愛的約翰,——至少有一些動物是這樣的。在我看來,音樂這種藝術可以引起動物的共鳴,可是相反,沒有一種動物可以領略繪畫、雕塑、文學的魅力,再聰明的動物也不會為一幅畫或是一位詩人的長篇詩作而感動!”


    不管怎麽說,這些瓦格第人與人類還是很接近的,這不僅因為他們能夠感受到音樂的效果,而且還因為他們自己也彈奏樂器。


    馬克斯·於貝爾就這樣極不耐煩地等了兩個小時。令他大為惱火的是,那位姆賽羅一塔拉一塔拉陛下直到現在還不肯屈尊接受他的臣民們的敬拜。盛會繼續進行,歌者唱得更賣勁,舞者扭得也更歡快。大家喝得酩酊大醉,真不知一會兒會出現什麽混亂的場麵。突然,人群安靜了下來。


    每個人都蹲了下去,靜止不動。這樣一陣沉寂之後,緊接而來的是亂鬧鬧的躁動、震耳欲聾的達姆鼓聲和刺耳的哨聲。此時,“王宮”的大門打開了,士兵們列隊站在兩邊。


    “我們終於要看到這位森林居民之王了!”馬克斯·於貝爾說。


    然而,走出“王宮”的根本不是那位酋長。人們隻是將一件覆蓋有綠葉的好像家具一樣的東西抬到了廣場中心。當兩個好朋友發現這是一架破舊的手搖風琴1時,他們驚異不已!……這件樂器很可能隻是在恩加拉村的盛大節日中才拿出來,瓦格第人肯定會像音樂愛好者那樣聆聽它奏出的不同曲調!


    “這是莊森醫生的風琴!……”約翰·科特說。


    “有可能就是這架古老的樂器。”馬克斯·於貝爾說,“現在,我可明白我們來到恩加拉村的那天晚上,為什麽我竟然隱約聽到了從頭頂上飄來的‘魔彈射手’這首樂曲了!”


    “可是,你怎麽沒跟我們提起過這事呢,馬克斯……”


    “我當時以為自己正在做夢呢,約翰。”


    “這架風琴肯定是瓦格第人從醫生的籠子裏搬出來的……”約翰·科特說。


    “在他們將可憐的醫生謀害之後!”馬克斯·於貝爾補充了一句。


    一個傲慢的瓦格第人——他肯定是當地的樂團指揮——坐到手搖風琴前開始轉動手柄。風琴裏飄出那首名為“魔彈射手”的樂曲。雖然少了幾個音符。可是聽眾們還是如醉如癡地欣賞著。


    這是一場繼舞會之後的音樂會。聽眾們邊傾聽音樂邊點著頭——當然他們是合不上節拍的。事實上,他們看起來好像並不能感受到這首曲子帶給新舊文明世界1人們的那種震撼力量。樂師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重要職責中,他嚴肅地搖動著風琴的手柄。


    1手搖風琴:一種內部有一個帶釘圓筒的樂器。筒用手柄轉動,手柄抬起槓桿,使風進入一排或數排風琴管內;這個手柄還同時開動風箱。一個箱上可以安排10個或更多的音。手搖風琴所以有價值,是因為它保留了古老的音樂裝飾風格。在18世紀末和19世紀初達到流行的頂峰。——譯者注


    1舊世界:指亞洲、歐洲、非洲。新世界:指美洲。——譯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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