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布勞格斯說。他思索了一會兒,懷疑自己從這個人嘴裏能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費伯給你的印象怎麽樣?”他最後這樣問。


    波特立刻說:“他讓我覺得他疲憊、緊張和堅定,應該是這個順序。再有,他不是蘇格蘭人。”


    “你覺得他口音怎麽樣?”


    “他的口音嘛——是倫敦附近,屬於小些的公學,與他的服裝不相稱,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他穿的是工裝褲,這也是我後來才注意到的。”


    金凱德打斷了談話,他拿來了茶。大家全都喝了。那警察向門口走去。


    布勞格斯判斷出來,波特不像他初看時那樣沒頭腦:“你們都談了些什麽?”


    “噢,沒談很多。”


    “可是你們在一起待了好幾小時——”


    “一路上他都在睡覺,他修好了車——據說隻是導線連接不好,不過我對機器很外行——隨後他告訴我,他自己的車在愛丁堡壞了,他要去的地方是班夫。他還說,他真想穿過阿伯丁,因為他沒有軍事禁區的通行證。我……我叫他不必為這件事擔心。我說,如果我們被人攔下來,我可以為他作保——我這麽說真他媽的夠蠢的了。不過我覺得自己欠他的情,他幫我脫過困。”


    金凱德說:“沒人怪你,先生。”


    布勞格斯其實是怪他的,隻不過沒說出來罷了。相反地,他問:“見過費伯並能告訴我們他樣子的人沒幾個。你能不能好好想一想,並且告訴我,他看起來像個什麽的人?”


    “他驚醒的時候像是個軍人。”波特說,“他彬彬有禮,而且似乎很聰明,握手很有力。我對握手很注意。”


    “還有呢?仔細想一想。”


    “他驚醒時還有點情況……”他那紅潤的麵龐皺了起來,“他的右手伸向左袖口,就像這樣。”他比劃了一下。


    “這很重要。”布勞格斯說,“他的匕首一定藏在那裏。袖子裏有帶鞘的刀。”


    “我想沒別的了。”


    “他說過他打算去班夫。那就意味著他並不想去。”


    “真的?”


    “間諜總要說假話,這是原則。我敢打賭,在他告訴你他去哪兒之前,你就先說了你要去哪兒了。”


    “我相信是這麽回事。”波特沉思著點點頭,“唉,唉!”


    “要麽他的目的地就是阿伯丁,要麽他在阿伯丁下車之後又往南邊走了。既然他說他要往北走,就很可能不是往北。”


    “你跟他講過你是地方治安官嗎?”


    “講了。”


    “所以他才沒殺你。”


    “什麽?我的天!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知道你要是失蹤了,人們會找你。”


    “我的天!”波特又說了一遍,他的臉有點發白了。顯然他沒有想到自己差一點就沒命。


    門又開了。走進來的那人說:“我拿到了你們要知道的事情了,我希望他媽的有價值。”


    布勞格斯咧嘴笑了。無疑,這就是港務長了:他個頭不高,滿頭白髮剪得短短的,叼著一隻大菸鬥,穿著一件釘著銅紐扣的運動夾克。


    金凱德說:“進來吧,船長。你怎麽會淋得這麽濕?你不該冒雨出來的。”


    “媽的,算啦。”港務長說。布勞格斯不知道他的氣惱有幾分是真的:從房間裏別的人笑嘻嘻的表情判斷,港務長不是真的生氣。


    波特說:“早安,船長。”


    “早安,閣下。”港務長說。


    金凱德說:“你有什麽發現嗎?”


    港務長摘下他的帽子,把雨滴甩掉。“瑪麗2號不見了。”他說,“我在起風暴的那個下午看見它進港了。我沒有看見它再出海過,不過現在卻好像是不在了。”


    “船主是誰?”


    “塔姆·哈芬尼。我給他打了電話。那天他把船停在泊位後,就再沒去看它。”


    布勞格斯說:“是一艘什麽樣的船?”


    “一艘小漁船,六十英尺長,橫樑很寬,船體結實,裝有艙內發動機。型號沒什麽特別的——這一帶的漁民造船的時候並不遵照書本上的樣式。”


    “我來問你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布勞格斯說,“那艘船禁得起這場暴風雨嗎?”


    港務長先用一根火柴點燃他的菸鬥,過了一會兒才說:“要是有個熟練的水手掌舵的話,不無可能。不過八成還是不行。”


    “假如它是在暴風雨開始之前出海的話,現在能走多遠?”


    “不遠——也就是幾英裏。瑪麗2號直到傍晚才進港係纜的。”


    布勞格斯站起身,圍著他的椅子轉了一圈,然後又坐下:“這麽說,他現在在哪兒呢?”


    “極有可能已經葬身海底了,那該死的蠢貨。”港務長的說法不無道理。


    布勞格斯無法滿足費伯已死的推測。這太難確定了。不滿意的情緒傳遍全身,他覺得坐立不安,心神不寧,還有點沮喪。他摸了摸下巴:他該刮臉了。“我要親眼看見才能相信。”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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