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給他們留下了幾則留言。”


    博爾特在一塊黃色的拍紙簿上龍飛鳳舞地寫了幾個字,“好吧,我們必須假定這是個壞消息,但你一定要追著他們不放,不過別在眾目睽睽之下,不要給那些拿攝像手機的王八蛋可乘之機,我們可不能再出一回肖娜·凱莉那樣的亂子了。或者派你的妹妹去探探底細,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就這麽辦吧,這個法子更好一些。”


    “好的。”


    “尼克,你必須把這些年為艾米做過的暖心的事全都寫下來給我,要那些浪漫之舉,特別是過去一年發生的事情,比如她生病時你給她煮雞湯,或者你出差時給她寫的情書,不要那些華而不實的玩意兒。我才不關心什麽珠寶,除非你們是在度假期間親手挑了些珠寶,我們需要有血有肉的東西,要一些浪漫動人的細節。”


    “如果我壓根兒就不是個浪漫動人的人,那怎麽辦?”


    坦納抿緊了嘴,過一會兒又鬆了勁,“總之想點東西出來,好吧,尼克?你看上去像個麵善的人,我敢肯定過去一年你好歹有些體貼的舉動。”


    可惜我壓根兒想不出過去兩年中自己做過哪件上得了台麵的事情。在我們住在紐約時,在結婚的頭幾年,我一直在拚命討好自己的太太,以便重溫那些美好的時光——有一次,她一溜煙跑過一家藥店的停車場,一躍奔進了我的懷中,那是她因為買了髮膠而情不自禁地開心。在那段日子裏,她的麵孔隨時緊貼著我的麵孔,大睜著一雙明亮的藍眼睛,金黃的睫毛碰著我的睫毛,呼出的暖意正好烘著我的麵頰,那段日子可真傻啊。在整整兩年中,往日的妻子漸漸從我的身邊溜走,我辛辛苦苦地想要挽留……那時我是多麽辛苦啊,既沒有怒火中燒,也沒有開口吵架,反而總是在卑躬屈膝地舉手投降,整天上演著一幕幕情景喜劇:“好的,親愛的。當然啦,寶貝。”這套喜劇一滴又一滴地榨取著我的精力,而我的腦子正亂得不可開交,想要找個路子來逗太太開心,可惜每個舉動和每次嚐試都隻能迎來她的冷眼,要不然就賺來一聲悲傷的嘆息,仿佛在說“你怎麽就是不懂呢”。


    等到我們搬去密蘇裏州的時候,我的心裏已經窩了一把火,我為自己感到羞恥……我怎麽會變成了一個卑躬屈膝的馬屁精呢。因此我一點兒也不浪漫,我連善良也算不上。


    “另外,你還要告訴我哪些人可能會傷害艾米,哪些人跟艾米有過節。”


    “我要告訴你,今年早些時候,艾米似乎想要買一把槍。”


    “警方知道嗎?”


    “知道。”


    “當時你知道嗎?”


    “不知道,直到她聯繫的賣家開了口才知道。”


    他尋思了整整兩秒鍾,“那我敢打賭,警方的說法是:她要買把槍來防身,免得你傷害她,她孤立無援,心裏害怕得很;她希望自己能夠相信你,但她能感覺到事情很不對勁,所以她想要弄一把槍以防萬一,免得她的夢魘成了真。”他說道。


    “哇,你真厲害。”


    “我的父親是一名警察,”他說道,“不過艾米買槍這個點我倒是挺喜歡,現在我們隻需要找個人來扮白臉,免得跟你扯上關係。什麽人都不算離譜,不管她是一直與某位鄰居為狗吠吵架,還是不得不回絕一個勾三搭四的傢夥,總之你有什麽消息都告訴我,你清楚湯米·奧哈拉這個人嗎?”


    “對呀!我知道他打過三次舉報電話。”


    “他在2005年被控強姦艾米。”


    我覺得自己張大了嘴,但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據我的線報說,當時她正在漫不經心地跟他約會,他們兩個人約在他家吃晚餐,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結果他強姦了艾米。”


    “在2005年?”


    “2005年5月。”


    2005年5月正處於我與艾米失去聯繫的時段:從新年晚會上結識艾米,到後來在第七大道上與她重逢,中間間隔了八個月。


    坦納緊了緊自己的領帶,又扭了扭一枚鑲鑽的結婚戒指,仔細打量著我,開口說:“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你?”


    “對於這件事,我還從來沒有聽到過半點兒風聲,不管是誰都沒有提過一個字,艾米尤其沒有提過。”我說。


    “如果你知道有多少女人仍然以此為恥的話,你一定會嚇一跳。”


    “我不敢相信我……”


    “每次與客戶會麵,我都會設法給客戶帶來新消息,”他說,“我想讓你明白我是多麽重視你的案子,也想讓你明白你是多麽需要我。”


    “這傢夥有可能是個嫌犯嗎?”


    “當然了,為什麽不呢,他可曾經對你的太太實施過暴力。”坦納的口氣過於輕鬆。


    “他為此坐牢了嗎?”


    “她撤銷了指控,我猜是因為不想作證。如果你我要一起打這場官司的話,我會讓人去查一查他的底。與此同時,你也想想還有什麽人對你妻子感興趣,什麽人都行,不過最好是在迦太基的人,那就更加可信一些,至於現在嘛……”坦納疊著一條腿,露出了下排的牙齒,他的一排上牙看上去完美無缺,相形之下,那一排下牙顯得一個擠著一個,隱隱有些不幹不淨,讓人看了頗不舒服。他用這排不太周正的牙齒咬著上唇,“現在我們要過一個難關,尼克,”他說,“你必須對我說實話,一句假話都不行,現在把你那樁婚姻的底細全告訴我,把最不堪的一切告訴我,因為如果我事先知道最不堪的情況,那就可以未雨綢繆,但如果我中了埋伏,那我們就完蛋了;如果我們完蛋了的話,你就真的完蛋了,反正我還可以溜之大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消失的愛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美]吉莉安·弗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美]吉莉安·弗琳並收藏消失的愛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