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來了。“你想要的是那些信件,對吧?你在羅頓小路上幾乎已經告訴我了。你們騎士團的大團長為什麽想要我弟弟的信?我很好奇。”


    我的思緒一片混亂。各種各樣的選擇掠過我的腦海:坦白,拚死抵賴,找機會逃跑,發火,崩潰大哭……


    “我真的不明白您在說什麽,小姐。”我懇求道。


    “噢,我相信你是明白的,埃莉斯·德·拉·塞爾。”


    上帝啊。她是怎麽知道的?


    但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因為珍妮做了個手勢,而史密斯打開房門,另一個男僕走了進來。他粗魯地把海倫推進了房間。


    她被按在其中一張木頭椅子上,隨後用疲憊而急切的眼神看著我。


    “對不起,”她說,“他們說您有危險。”


    “的確,”珍妮說,“而且我們沒有說謊。事實上,你們兩個都有危險。”


    “告訴我,你們騎士團要那些信做什麽?”


    我的目光從她轉到男僕身上,明白局麵已經徹底無望了。


    “抱歉,珍妮,”我告訴她,“我真的很抱歉。您說得對,我是個冒牌貨,我也的確想找到您弟弟的信——”


    “你想把信從我手裏奪走。”她一本正經地糾正道。


    我垂下頭來。“是的。是想從您手裏奪走。”


    她雙手拄著手杖,身體前傾。她的頭髮蓋住了眼鏡,露出的那隻眼睛燃燒著怒火。


    “我的父親愛德華·肯威是位刺客,埃莉斯·德·拉·塞爾,”她說,“聖殿騎士團的密探襲擊了我的家,在你如今所在的這個房間殺死了他。他們綁架了我,讓我過上了連我最可怕的噩夢都會遜色的人生。這場活生生的噩夢持續了許多年。跟你說實話吧,埃莉斯·德·拉·塞爾,我不怎麽喜歡聖殿騎士,當然就更不喜歡聖殿騎士的密探了。埃莉斯·德·拉·塞爾,你覺得刺客兄弟會對密探的懲罰會是什麽呢?


    “我不知道,小姐,”我用懇求的口氣說,“但請您別傷害海倫。如果傷害我能讓您滿意,就盡管動手吧——但請放過她。她什麽都沒做。她是無辜的,對這一切全不知情。”


    但這時珍妮發出一聲短促的幹笑。“無辜?那我還真同情她的處境,因為我曾經也是個無辜者。


    “你覺得我應該被綁架和囚禁麽?他們像對待妓女那樣對待我。你覺得像我這樣的無辜者應該遭受這些麽?你覺得像我這樣的無辜者應該在孤單和昏暗中渡過餘生,為可能在夜晚到來的惡魔擔驚受怕?


    “我相信你不會這麽想。但你也要明白,無辜不是你的擋箭牌,尤其是在聖殿騎士和刺客的這場永恆之戰裏。埃莉斯·德·拉·塞爾,你如此渴望加入的戰爭奪走了眾多無辜者的性命。對刺客和聖殿騎士一無所知的婦孺。無辜者死於非命——在每場戰爭裏都是這樣,埃莉斯,聖殿騎士和刺客之間的戰爭也不例外。”


    “這不是你。”最後,我開了口。


    “孩子,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是說,你不會殺我們的。”


    她板起臉來。“為什麽?這是以眼還眼。你那一邊的人屠殺了莫妮卡和盧西奧,而他們也是無辜者,不是嗎?”


    我點點頭。


    她挺直背脊。她的手指攥緊了手杖的象牙握柄,直至指節發白。我看著她凝視著空氣的樣子,想起了我們初遇時,她坐在椅子裏,注視著爐火。我很不願意承認,但在我們相處的短暫時間裏,我漸漸對珍妮·斯科特產生了好感,甚至是敬佩。我不希望她是那種能夠傷害我們的人。我覺得以她的品格做不出這種事。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最後,她長嘆了一聲。“說實話,我恨透了你們這些人,”她的語氣帶著釋然,仿佛等待了多年才說出口,“我厭惡你們。等我把你和你的侍女——”她停了口,用手杖指著海倫,“她其實不是侍女,對吧?”


    “是的,小姐,”我說著,看了眼海倫,“她覺得自己欠我一筆人情。”


    珍妮翻了個白眼。“現在換成你欠她的了。”


    我嚴肅地點點頭。“是的——沒錯。”


    她看著我。“要知道,我能看出你的善良,埃莉斯。我看到了顧慮和疑惑,而我認為這些是優點,也正因如此,我做出了決定。我會把你想找的那些信件給你。”


    “我已經不想要那些信了,小姐,”我雙眼含淚地告訴她,“無論如何都不想要了。”


    “你以為自己有選擇麽?”她說,“這些信是你的聖殿騎士同僚想要的。他們可以得到這些信件,但我有幾個條件:首先,他們未來的戰爭不能把我牽扯進去,不能來打擾我的安寧;其次,讓他們好好讀那些信。等他們看過我弟弟對聖殿騎士和刺客合作的看法以後,他們或許——我是說或許——會把他的想法付諸實踐。”


    她朝米爾斯揮了揮手,後者點點頭,然後走到某塊內嵌的牆板邊。


    她朝我笑了笑。“你懷疑過這些牆板,對吧?我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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