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諾是刺客的後代。”父親說。


    我的一小部分世界開始搖晃。


    “可……”我說著,試圖尋找腦海裏那兩幅畫麵的共同點。在一幅畫麵裏,阿爾諾穿著他閃閃發亮的靴子,背心和外套,在莊園的走廊裏飛奔,用手裏的棍子指引鐵環的方向。而在另一幅畫麵裏,那個刺客醫生站在走廊中央,霧氣籠罩著他的大禮帽。


    “刺客是我們的敵人。”


    母親和父親交換了一個眼神。“的確,他們的目標和我們對立。”他說。


    我思緒飛轉。“可……可這代表阿爾諾想殺我嗎?”


    母親走上前來安慰我。“不是的,我親愛的,不是的,完全不是這樣。阿爾諾仍舊是你的朋友。雖然他的父親,夏爾·多裏安,是一位刺客,但阿爾諾本人完全不知情。毫無疑問,他父親是打算告訴他的,或許是在他十歲生日的那天,就像我們原本對你的打算那樣。但事實上,他走進這棟宅邸的時候,對於等待著他的未來一無所知。


    “那他就不是刺客了。他隻是刺客的兒子。”


    他們又對視了一眼。“他的某些特質是與生俱來的,埃莉斯。從許多方麵來說,阿爾諾始終都是個刺客——隻是他對此並不知情。”


    “但如果他不知情,那我們就不可能成為敵人了。”


    “說得沒錯,”父親說,“事實上,我們相信通過培養,是可以改變他的本性的。”


    “弗朗索瓦……”母親用警告的語氣說。


    “父親,您這話什麽意思?”我說著,目光從父親轉向母親,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安。


    “我的意思是,你對他是有相當的影響力的,對吧?”父親問。


    我感到自己臉紅了。有這麽明顯嗎?


    “也許吧,父親……”


    “他敬仰你,埃莉斯,所以有何不可呢?我很樂意看到你這麽做。這是件好事。”


    “弗朗索瓦——”母親再次開口,但他抬起手來,製止了她。


    “拜託,親愛的,這件事讓我來處理吧。”


    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們。


    “你作為阿爾諾的朋友和玩伴,沒理由不能用我們的方式去培養他。”


    “弗朗索瓦,你是說給他洗腦吧?”母親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


    “是引導他,親愛的。”


    “用違背他本性的方式引導他?”


    “這種事誰又能斷定呢?或許埃莉斯沒說錯,他現在並不是刺客。或許我們能幫助他擺脫那些刺客。”


    “刺客們不知道他在這兒?”我問。


    “至少我們是這麽認為的。”


    “那他們就不可能來找他了。”


    “說得沒錯,埃莉斯。”


    “那樣的話,他就沒必要成為……任何人了。”


    我父親的臉上浮現出困惑的神色。“抱歉,親愛的,我沒聽明白。”


    我真正想說的是不去打擾他。把阿爾諾留給我,不讓他知道我們看待這個世界的方式,或者我們希望去改造這個世界的方式——不要來打擾和我阿爾諾分享的這一小部分人生。


    “我想,”母親說,“埃莉斯想說的是——”她攤開雙手,“——何必這麽著急呢?”


    他抿住嘴唇,我和母親的反對顯然讓他不太高興。“我是他的監護人。他是這個家的孩子。我會按照這個家的規矩把他撫養長大。我就直說了吧:我們必須趕在刺客之前打動他。”


    “我們沒理由擔心那些刺客會發現他的存在。”她不肯退讓。


    “這點我們也沒法肯定。如果刺客們找到他,就會把他帶回刺客兄弟會。他根本沒辦法抗拒。”


    “如果他沒辦法抗拒,那我們幹嘛還要扭轉他的想法?”我反駁著,雖然我的理由更多是出於私心,“我們幹嘛要違背等待著他的命運?”


    他嚴肅地看著我。“你希望阿爾諾變成你的敵人麽?”


    “不。”我激動地說。


    “那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接受我們的思維方式——”


    “是的,弗朗索瓦,但不是現在,”母親插嘴道,“孩子們年紀還小。”


    他看著我們兩個抗議的表情,自己的神情似乎軟化下來。“你們兩個,”他笑著說,“好吧。暫時照你們的想法去做吧。我們回頭再作打算。”


    我感激地看了眼母親。


    如果沒有她,我該如何是好?


    之後不久,她就病了,成日待在自己昏暗無光的房間裏,而那裏從此成為了家裏的禁區,隻有她的侍女賈絲汀、父親和我、外加雇來照顧她的三位護士——她們的名字都是“瑪麗”——才能進入。


    對家裏的其他人來說,她就像不存在了一樣。雖然我每天早上還是跟從前一樣,先去聽家庭教師講課,然後再到莊園邊緣的樹林裏,跟韋瑟羅爾先生學習劍術。不同的是,我不再和阿爾諾一起消磨下午的時光,而是守在我母親的床頭,握住她的雙手,而瑪麗們則在周圍忙碌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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