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瑪萊柯做了個鬼臉,“他當時是我的老師。在我還在讀九年級的時候,我就認定這個男人了,”她笑了笑,露出自嘲似的神情,“人都有糊塗的時候。”


    “當時他什麽地方吸引了您呢?”博登施泰因有些好奇。


    “他是個有追求的人,”提到前夫對自己有吸引力的地方,瑪萊柯還是顯得十分客觀,“他能竭盡全力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覺得很了不起。”


    “那你們後來為什麽又分開了呢?”博登施泰因問。


    “我看穿他了,”瑪萊柯聳了聳肩,顯得無比嫵媚,“他總是把自己塑造成一副無私的救世主的形象,但實際上他並不是。他其實就是一個不斷尋求自我肯定的人,一個軟弱的男人。他最喜歡的事就是一幫年輕人圍著他,聽他講那些大道理。別人對他的這種崇拜就是他生活中的必需品。身邊的追隨者越多,他就越興奮。還有,他根本就不是什麽素食主義者,全都是騙人的。”


    說到這裏,瑪萊柯輕蔑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他對那些年輕人嘴上說一套,做的卻是另一套。每天,不分白天黑夜,他都要召集些年輕人到家裏聽他‘布道’,起先我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但後來,慢慢地,我對這種靜坐似的活動開始反感,覺得可笑。但是烏爾裏希並不這麽認為,他還是我行我素。他就是喜歡那些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隻有單純的他們才會如此狂熱地崇拜他。”


    “他欺騙過您嗎?”博登施泰因耐心地聽完這個女人對前夫的不滿,又問。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我們在一起的後八年時間,婚姻生活其實已經名存實亡了。”對於這段不美滿的婚姻,瑪萊柯毫不隱瞞。


    “您前夫現在的女友可並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年輕了哦!”博登施泰因提醒道。


    “十七八歲的女人沒錢啊!”瑪萊柯又哼了一聲,語帶譏笑和嘲諷,“埃絲特的名下好歹有個房子,就是他們開餐館的那個。更何況,她還毫無怨言地替烏爾裏希清償了所有債務。”


    “他有債務?”這一點,博登施泰因倒是沒聽說過。


    “何止是有,簡直是債台高築!”瑪萊柯諷刺地笑了笑,“我這個前夫,總喜歡跟人打官司。其實,他要是更聰明點的話,就應該找個女律師當老婆。”


    “既然你們離婚了,為什麽您搬出去時把房子留給了您的前夫呢?”博登施泰因說出了心中的不解。


    “我根本就沒有把房子留給他,這個叫花子!”談到房子,瑪萊柯·格拉夫情緒有些激動起來,瑪萊柯·格拉夫坐直了身子,藍色的眼睛也放射出激動的光芒,“他倒是想呢!但是我從搬出去的那一天就跟他說明白了,隻要他找到了住的地方,馬上就給我搬出去。這房子我本來打算賣掉,當然會給他點補償。”


    “我們在保利先生的電話留言裏聽到了您留的一條消息,”博登施泰因試探著說道,“就在他遇害的當天晚上,您還去找過他。”


    “沒錯!”瑪萊柯·格拉夫點了點頭,“我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了。我們在這塊地皮上規劃修建的六套房子已經賣出去三套,可是,開工日期卻因為保利的緣故一推再推。現在,一個買家已經等得不耐煩說不要了,還有一個甚至說要控告我們。”


    “您當天晚上去找保利先生是打算幹什麽呢?”博登施泰因問。


    “我去給他錢,希望他能在一個月內搬出去。”她微微一笑,“五萬歐元。”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博登施泰因吃了一驚。


    “和一再推遲工期造成的損失比起來,這筆錢就算不上什麽了。”瑪萊柯道出了慷慨的本意。


    “周二晚上您是拿著現金去的嗎?”博登施泰因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是的!”瑪萊柯肯定地說。


    “那保利先生接受了您這筆錢嗎?”博登施泰因意識到,這會是一個有用的線索。


    “當然!他一看到那麽多錢馬上就同意了。”瑪萊柯·格拉夫回答道,“他把錢重新點了一遍,還給我簽下了保證書,保證在七月三十一日之前搬出去。”


    博登施泰因心裏暗暗忖度著,雖然目前物證部還沒有給出最終的報告,但是照道理來說,如果他們當時在現場發現了這麽多的現金,肯定當場就會告訴他。難道,保利在被害之前,已經將這筆錢藏起來了?或許,他就是因為這筆錢而喪生的?畢竟,有人為了一點點錢就會鋌而走險,更不用說是五萬歐元了。但是,誰會那麽神通,知道當天晚上保利的前妻會送錢上門呢?


    “有目擊者稱,當晚您和您前夫有過激烈的爭吵。”博登施泰因知道現在不是探究這個問題的時候,現在的主要目的,是盡量從死者的前妻這裏得到足夠多的信息。


    “這話肯定是對門的馬特斯·埃爾澤說的吧!”瑪萊柯·格拉夫平靜地將一縷金髮捋到耳後,顯得並不驚奇,“沒錯,我們一開始是在大吵——每次,隻要我們一見麵都是這樣——但是,我把錢給他之後,他的態度就完全軟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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