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們利用了自己知道的內部消息,”西本李斯特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當時他們買的時候,是以農田或者牧場的名義買的,便宜得很,兩歐元每平方米。一旦公路開工,他們從政府那裏拿到的補償至少是十歐元每平方米。所以,線路公布以後,這些土地的賣家都憤憤不平,甚至揚言要去上訴。”


    “原來如此!”博登施泰因也恍然大悟,他清了清嗓子,“但是保利憑什麽證明政府部門收受了賄賂呢?”


    “據說是博克諮詢公司和這些部門的一些信件往來的複印件。不過,我也沒有親眼見到過。”西本李斯特說。


    “這件事和博克諮詢公司有什麽關係呢?他們隻不過負責評估,能分到什麽好處嗎?”皮婭不解地問。


    “博克諮詢公司隻是博克股份公司旗下的一個公司,”西本李斯特回答說,“這個股份公司還有很多其他的子公司,這些公司涉及的領域包括公路建設、地麵和地下建築、道路標識以及公路防護欄安裝等等。最近這些年,凱爾克海姆和科尼希施泰因所有的項目都由這個公司承包,因為不管是哪一個項目,這個公司都能給出最便宜的價格,最終在公開招標時中標。”


    “嗯,的確有點意思!”博登施泰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要是我們有證據證明,那就什麽都好說了,”西本李斯特說,“但是現在估計很難了。烏裏打草驚蛇,想必所有相關的人都警覺起來,興許這會兒都忙著銷毀證據呢。”


    “保利懷疑的是誰呢?”博登施泰因又問。


    “首當其衝的是紮哈裏亞斯,其次是美因陶努斯區工程建設部部長格奧爾格·沙費爾,還有博克諮詢公司的經理卡斯滕·博克。”


    “周二晚上您為什麽又去找保利?”博登施泰因提出了另一個問題。這一次,西本李斯特猶豫了。


    “我想找他單獨談談。”對於這個問題,他顯然不像之前的那些問題那樣樂意回答。


    “談什麽呢?”博登施泰因並不理會他情緒的變化。


    “這個,就是談談星期一晚上的事情。”西本李斯特遮遮掩掩地說。


    “但是,有證人親耳聽到,您指責保利想利用一陳年舊事威脅您。請跟我們說說,這是怎麽回事?”博登施泰因見西本李斯特不肯說實話,直截了當地說。西本李斯特立刻臉色大變。


    “噢!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西本李斯特竭力表現出一副鎮定的樣子,可是,放在裝著蘋果酒酒杯上的手卻不自覺地握緊了,指關節都變成了白色。“保利其實並沒有威脅我,隻是我當時太生氣了,口不擇言而已。”


    “有多生氣呢?”許久不說話的皮婭突然開口。


    “您這麽問是什麽意思?”西本李斯特惱火地瞪了皮婭一眼。


    “您是否太生氣了,於是把保利給殺了呢?”皮婭大膽而不客氣地假沒。


    “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西本李斯特一副錯愕的表情,“我從來都是反對武力衝突的,暴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皮婭注意到,西本李斯特的手在發抖。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也許不是,”皮婭看著西本李斯特,笑了笑,“可是,對於那些被逼得走投無路的人來說,暴力是唯一的解決方法。比如說,如果一件塵封多年的罪惡被揭發,威脅到一個人現在的生活……”


    西本李斯特臉上的汗珠不停地從微胖的臉頰上流淌下來。


    “請告訴我們您周二晚上和保利的談話內容。”博登施泰因嚴肅地要求道。西本李斯特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他似乎在後悔之前自己說得太多。


    “保利對您說了什麽?您為什麽那麽生氣?”見到西本李斯特不說話,博登施泰因厲聲追問道。


    “那真的不是一件什麽大不了的事情,”西本李斯特明顯不太自在了,“那是一九八二年的事,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還要舊事重提。當年,我當選了凱爾克海姆獨立名單組織的主席時,他就開始對我耿耿於懷,他一口咬定我肯定耍了什麽陰謀詭計。烏裏就是這樣,總是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受害者、殉道者和犧牲者的形象,總是活在否定、懷疑他人的臆想裏。其實,他落選隻能怪他自己。”


    “但如果是您,事情就沒那麽好辦了!”皮婭又在旁邊插話道,“您是地方名流,是凱爾克海姆工商聯合會的會長,又是著名家具店的老闆。要是出點什麽對您不利的流言——即使是二十四年前的往事——也會大大有損您的聲望,您說是吧?”


    西本李斯特明顯激動起來,眼睛睜得老大。


    “我沒對烏裏做過什麽!”他似乎著急得很,卻又不知道如何為自己辯護。“我隻是跟他說了一會話,其他什麽都沒幹。我離開的時候,他還活生生的呢!”


    “離開之後您去了什麽地方?”博登施泰因順著他的話問道。


    “我的辦公室。我不喜歡看足球,在辦公室裏給幾個客戶做了報價。”西本李斯特說。


    “有證人嗎?”博登施泰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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