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難怪,我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伊莉莎白·馬特斯的聲音顫巍巍的,“這個保利,他和所有的人都談不攏。”


    伊莉莎白·馬特斯把保利和他前妻的對話幾乎一字不落地複述了一遍,連時間都記得清清楚楚——差不多晚上八點半。不僅如此,半小時左右之後,她又看到另一個人去找保利。


    “我當時在花園裏澆花。然後我就看到保利站在他家門前的花園裏。”馬特斯的身子往前湊著,都快俯到桌子上了。“他隔著柵欄,和庫亨·羅默家的那個西本李斯特說話。那個西本李斯特是他的朋友……”


    她說著,皺起了眉頭,想了一會兒。


    “可是他們爭吵起來了。那個西本李斯特對保利說,他是不會讓他拿陳年舊事勒索自己的。”那天晚上,伊莉莎白·馬特斯還注意到了一個情景。十點半左右的時候,她出來倒垃圾,突然看到一個女孩騎著一輛摩托車從保利院子裏衝出來,她把車騎得飛快,以至於摩托車失去了控製,摔倒在馬路上。“保利和那個西本李斯特,他們總是鬧矛盾。”馬特斯夫人對於保利和西本李斯特似乎還有話沒說完,她的語氣當中明顯帶有不滿,“吵吵嚷嚷,吵吵嚷嚷,就像在鴿子棚裏一樣。他們從來不會考慮到別人……”


    “您認識那個騎摩托車的女孩嗎?”眼看馬特斯夫人的話匣子拉開,話題越扯越遠,博登施泰因趕緊問。


    “不認識,那些女孩子,個個看起來都差不多,都是穿著牛仔褲,小一號的襯衣,露出肚皮。”馬特斯夫人想了想。“那個女孩子,頭髮好像是金色的。”


    “她騎的是一輛什麽樣的摩托?”博登施泰因需要知道更多的細節。


    馬特斯又低頭想了一會兒,接著,她好像記起了什麽,滿是皺紋的臉上雙眼放光。


    “一輛女式摩托!”她幾乎是歡呼著叫出來,“大家都是這麽叫的。是明黃色的,就像郵局的那種顏色。”


    然後,她的臉上顯出一種難以置信的神色。她有些神秘地湊近博登施泰因,壓低了聲音問道:“警長先生,是她謀殺了保利嗎?”


    下午五點半,博登施泰因回到警局。凱·奧斯特曼和卡特林·法欣格已經整理好了一些有關保利的情況。如動物園園長桑德爾上午對皮婭所說的一樣,保利廣泛而深入地運用了網絡的作用,對自己的觀點進行了各種形式的宣傳。


    “要是你們問我,”奧斯特曼說,“我覺得很多人都有動機謀殺死者。”


    “為什麽呢?”博登施泰因把自己的夾克脫下來,搭到一張椅子的椅背上。他的襯衣已經完全濕透了。


    “我在穀歌裏搜索了他的名字,”奧斯特曼往後靠到椅背上,“他在很多組織都非常活躍,包括環境、自然、動物保護組織等等。他強烈反對義大利獵殺知更鳥,抵製核廢料運輸,不知道因為一件什麽小事還提起過上訴,他還抗議屠宰運輸馬匹。他建立了很多網站,其中一個叫做‘沒有柵欄囚禁的動物’,簡稱tog。”


    “難怪奧佩爾動物園的園長和他水火不容。”聽了這番話,皮婭有些恍然大悟地說。


    “他還建了一個網站,”奧斯特曼說,“把它命名為‘凱爾克海姆宣言’。他在這個網站上列舉了很多他看不慣和反對的地方事務,目前最重要的一個活動就是反對修建八號聯邦公路。除了這個,他還反對修建瓦爾塔電池廠等等。他的這些舉動當然會讓很多人不爽。”


    “比如說?”博登施泰因問道。


    “比如說凱爾克海姆的市長迪特裏希·豐克,還有一個叫諾貝特·紮哈裏亞斯的人,貌似是八號聯邦公路工程的負責人。還有一個人,叫做卡斯滕·博克的……”


    “博克?”皮婭打斷了奧斯特曼的話,“這個人曾經給保利打過電話!電話裏麵,他要求保利就某些言論向他道歉。”


    “沒錯!”博登施泰因也記得,他點點頭,“這是個什麽人?”


    “博克諮詢公司的老闆。凱爾克海姆和科尼希施泰因這兩個城市聘請他的公司對噪音和交通技術等參數進行鑑定。”奧斯特曼的信息掌握得很齊全。“博克諮詢公司給出的結果認為,八號聯邦公路在這些方麵完全符合要求,所以,聯邦交通部已經將這條公路的修建提上日程,這樣一來,修建這條公路應該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保利認為,這件事情背後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豐克、紮哈裏亞斯、博克等這些‘陶努斯地區前黑手黨’的經濟和財政利益。保利甚至輕蔑地稱其為罪犯,腐敗的無賴,沆瀣一氣的一群惡棍。”


    卡特林認真聽著,將奧斯特曼提到的關鍵人物一一用記號筆記在牆上的大黑板上。等卡特林寫完,博登施泰因又拿起筆,加上了“施瓦茨”、“前妻瑪萊柯”、“康拉迪”、“西本李斯特”等幾個名字。


    “看來您得到了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信息?”皮婭說。


    “我跟一些人談過,收穫不少。”博登施泰因說著,又在黑板上寫下一個人的名字——動物園園長桑德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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