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那屋裏幹什麽?”貝爾問。


    麗娜塔咧嘴笑笑說:“我覺得更準確來說是他們借了那地方。他們是去年春天開著兩輛又破又舊的野營車和一輛拉風的溫內貝戈房車來的,當場就搬進了別墅。他們待人很友善,也很樂於同外人打交道。”她聳聳肩說,“在博斯克拉塔這個地方生活的人都有些另類。在七十年代,這兒還是一處廢墟,我們幾個人是非法搬來這兒的。後來,我們把這兒的產業一處接著一處地買了下來,修復成現在這個模樣。所以我們對新來的鄰居抱有同情心。”


    “他們成了我們的朋友。”邱麗雅說,“憲兵隊的人都不正常,把那些人當做罪犯或來歷不明的人物。”


    “那麽來之前他們也沒打過招呼?他們怎麽知道此地有這麽一處宅子?”


    “幾年前,拉多在峽穀裏的那家水泥廠幹過活。他告訴我他經常在林子裏散步,因此發現了這座別墅。所以當他們要找一處到托斯卡納幾座城市都很方便的地方時,拉多就想到了此處,一幫人也就搬過來了。”邱麗雅說。


    “那他們在裏頭到底幹什麽呢?”貝爾問道,試圖在問話中能找到一些同以往發生聯繫的事情。


    麗娜塔說,“他們經營一個木偶劇團。”看起來她對貝爾的毫不知情感到驚訝。“是牽線木偶戲,街邊戲場。旅遊季節到來的時候,他們有固定的演出地點。佛羅倫斯、錫耶納、沃爾泰拉、聖吉米尼亞諾、格裏夫、切塔爾多。逢到節日他們也演出。托斯卡納每一座小鎮子都有一個節日——牛肝菌節、薩拉米香腸節、拖拉機節。因此,隻要有觀眾,波拉俄斯特劇團就會演出。”


    “波拉俄斯特?怎麽寫?”貝爾問。


    麗娜塔說道:“那是波拉蒂納伊奧·俄斯特姆波拉尼奧的簡寫。他們擅長即興演出。”


    “別墅裏的那張海報——一張黑白圖,畫著一個木偶雜耍人和幾個怪異的牽線木偶——這是他們用來做gg的海報嗎?”貝爾問。


    麗娜塔搖頭說,“隻在專場演出時才用。我隻看到過他們在萬聖節那天,在科勒瓦爾德爾薩的演出時用過。大多數情況下,他們都用那種藝術喜劇裏的明亮顏色。這是傳統木偶形象的一種現代變體。這可比用黑白單色海報更能體現出他們的演出特色。”


    “演出受歡迎嗎?”貝爾問。


    “我覺得演得蠻好。”邱麗雅說,“來這兒之前的那個夏天,他們在法國南部。戴爾特說義大利是個更適合演出的地方。他說此地的遊客們思想更開明,當地人也更包容。他們賺的錢不是很多,但演得不錯。他們的餐桌上總少不了食物和源源不斷的酒水。他們讓每個來訪者都覺得賓至如歸。”


    “她說的對。”麗娜塔說,“他們不是江湖騙子。如果他們今天吃了你一頓飯,那麽明天一定回請你一頓。”她一側的嘴角往下一撇,“他們常常說要樂於分享、團結互助,但是他們比那些他們所鄙視的人更為自私。”


    “除了厄休拉和馬提亞之外。”邱麗雅說,“他們兩個行事更私密一些,不像其他人那樣善於同人打交道。”


    麗娜塔哼了一聲,“那是因為馬提亞覺得自己是領頭的。”她給大家倒上更多的酒,接著說,“馬提亞是劇團的創始人,所以他依然希望每一個人把他看作總導演。而他的老婆厄休拉,則是出資人。顯然馬提亞拿到了演出收入的大頭。他倆有最好的麵包車,裝的也是那種昂貴的嬉皮士風格的衣服。我覺得這和年齡有關係——馬提亞夫婦已經五十多歲了,而其他人則要年輕許多,都是二十多歲,最大的也不過三十出頭。”


    這些細節真令人興奮,但是貝爾還是在努力把這種種事實同卡特的死和亞當的失蹤聯繫起來。馬提亞似乎是唯一一個從年齡上看能同那起遙遠的事件聯繫起來的人物。“馬提亞,他有兒子嗎?”貝爾問。


    兩個女人瞧了一眼對方,臉上一片茫然。“他沒有孩子。”麗娜塔說,“我從沒聽他說過有兒子。”


    邱麗雅拿起一顆無花果,咬了下去,紫色的果肉綻放出來,一粒粒種子從指間落下。“他有個朋友不時來看他,是個英國人,那人有個兒子。”


    像所有優秀的記者一樣,貝爾對故事背後所蘊藏的線索有一種強大的本能。這種本能告訴她眼下碰上了一座金礦。“他的兒子幾歲了?”


    邱麗雅舔舔手指,思考了一會兒。“二十吧?也許還要大一點,但也差不多了。”


    貝爾的腦子裏閃過無數的問題,但她知道不應該一下子把它們一股腦兒全部拋出。她緩慢地飲下一口酒,然後說:“你還能記起他什麽嗎?”


    邱麗雅聳肩說:“我隻見過他幾次,但真正麵對麵也就隻有一回。他叫加布裏爾,義大利語說得相當好,他說自己是在義大利長大的,不記得在英國住過。他說自己還在上學,但我沒問是在哪裏,學的是什麽。”她有些歉意地說,“我對他的事兒不怎麽感興趣。”


    好吧,雖然無法肯定,但至少有可能性。“他長什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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