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死者光亮腦袋上的一圈灰發,聳了一下肩膀。


    “不管怎麽說,他死時沒遭受什麽痛苦。”


    “沒有人打算為我鼓掌喝彩嗎?”埃勒裏·奎因嘆了口氣。


    格魯克警官簡直對他怒目而視,然後轉過身子,厲聲說道:“我們必須立刻追查氰化物的來源。”


    “我猜你很難在這方麵有所突破。”布朗森一邊收拾工具,一邊說道,“這種毒藥簡直太常見了,被用在多種商品中——電影膠片、清潔劑,還有很多其他稀奇古怪的東西。你還可以在藥店買到。”


    “見鬼去吧!……”格魯克警官顯然很失望,“好吧,好吧。醫生,你可以把他弄走了。如果可能的話,諸你明天一早就給我報告。”


    埃勒裏·奎因後退了幾步.以便讓波爾克醫生指揮警員,七手八腳地搬運屍體。他似乎仍然心存疑慮。


    “嘿,波爾克醫生。”在醫生即將尾隨屍體,離開現場的時候,埃勒裏·奎因追問道,“屍體情況符合,手錶所顯示的死亡時間嗎?”


    “是的。他死於氫化物中毒,而不是外傷,在遭受創傷之後,很短的時間裏,就毒發身亡了。根據房間內的狀況和屍體的狀態,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死亡時間是在五點三十分左右。手錶顯示的時間是五點三十二分,這和我的估算很接近。奎因先生,你的分析很精妙。你是一個偵探?”


    “這裏的官方氛圍真不適合我……”埃勒裏·奎因嘆了一口氣,“我還沒有笨到無動於衷。謝謝你,醫生!……”他目送波爾克醫生和布朗森離開了房間。


    “我們能夠走了嗎,警官?”瓦萊莉·雅爾丹小姐又一次發問。


    所羅門·斯佩思那僵硬的軀體,在蓋屍布掩蓋下,呈現出難看的形狀。瓦萊莉·雅爾丹小姐的目光避開了那裏,盯著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斑點。她有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跑到外麵去喝一杯冰凍的雪利酒。


    “等我問完話,你們才能走。嘿!……”格魯克警官怒吼著,“我說你呢,你在那兒幹嗎?”


    埃勒裏·奎因搬了一把凳子,放到壁爐前麵;此時,他正站在凳子上,詭異地扭動著身子。似乎是在模仿恐怖電影,順著壁爐爬上去。


    “我在做實驗。”埃勒裏·奎因從椅子上爬了下來,友善地說,“我想知道三個問題的答案。”


    “聽著,奎因……”格魯克警官氣鼓鼓地吼著。


    “第一個問題,你的兇手,為什麽特意選擇那把長劍,作為兇器?”


    “我怎麽可能知道?聽著……”


    “為什麽?”埃勒裏·奎因繼續說著,同時走近壁爐,伸長了胳膊往上夠,“為什麽他不拿這把,尖細的法國決鬥劍?”


    “我不知道。”格魯克警官怒吼著,“我也不關心這個問題。現在,請你給我……”


    埃勒裏·奎因指著壁爐上方的牆壁。


    “你來看看上麵灰塵的痕跡——那裏就是失蹤的長劍的位置。你可以去試一試,任何人都無法直接地拿到那柄長劍,必須踩在什麽東西上麵。兇手為什麽要搬一把椅子過來,爬上去拿一把十七世紀的大利的護柄長劍,而不是直接拿觸手可及的十九世紀的法國決鬥劍?要知道這兩樣武器,都能夠達到同樣的效果。”


    “對於一樁非預謀的謀殺案來說,這確實是一個疑點。”


    盡管心事重重,裏斯·雅爾丹還是對埃勒裏·奎因的分析產生了興趣。


    “沒有人問你的意見!”格魯克警官氣急敗壞地說。


    “誰說是非預謀犯罪了?”埃勒裏·奎因說道,“不對,雅爾丹先生。那個兇手要麽事先摘下了長劍,並且在劍尖上,塗抹了糖蜜和氫化物的混合物;要麽,是在進行謀殺之前,塗上去的毒藥——不管怎麽說,這都是有準備的。他必須先準備好毒藥,並和糖蜜混合在一起,然後才能去謀殺所羅門·斯佩思先生,所以,這不可能是一時衝動的非預謀犯罪。”


    此時此刻,格魯克警官氣得耳朵尖兒都已經紅了。


    “我可沒有打算開個研討會,來分析我經手的案子。”他啞著嗓子說,“所以現在請你……”


    “你閉嘴。”潘克對格魯克警官的印象很不佳。


    “好了!……”埃勒裏·奎因急匆匆地說,生怕在發生悲劇性事件之前,沒有機會發表意見,“還有我的第二個問題:他為什麽要費事地在劍尖上塗抹毒藥?”


    “為什麽?”格魯克怒吼著,舉起了手臂,“你這是幹什麽,智力測驗?為了殺死他,這還用說嗎?”


    “這就像是一個男人,既穿著吊帶褲,卻又係了皮帶。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埃勒裏·奎因認真地說,“一把鋒利的長劍還不足以,殺死一個男人嗎?”


    格魯克警官非常懊惱,後悔剛才一時心軟,讓這個蓄著鬍子的年輕人留了下來。埃勒裏·奎因顯然是那種自以為是、喜歡搬弄理論的業餘偵探——格魯克警官一直討厭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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