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萊莉·雅爾丹跳了起來。


    “噢,爸爸!……難道你在做早飯嗎?……請你什麽都別動,我馬上就下來。”


    裏斯·雅爾丹拉住了女兒,用手扶著她的肩膀。


    “嘿,寶貝兒,我很高興你能夠這樣麵對生活。”


    “你能不能先下去?”瓦萊莉·雅爾丹小姐突然激動地說。


    “如果潘克走了,我們就必須雇一個廚師。”


    “不需要什麽廚師,我做菜很拿手。”


    “你可不能整天圍著鍋台轉,瓦萊莉。我們還能雇得起一個廚師。”


    瓦萊莉·雅爾丹小姐嗤之以鼻。


    “是的,直到錢都花光為止。你的房產賣了多少錢?”


    裏斯·雅爾丹先生聳了聳肩膀。


    “馬裏布的公寓和聖莫尼卡的小別墅,都賣了一個好價錢,不過這幢房子損失了不少。”


    “那個電影明星買了遊艇?”


    “算是吧,簡直就是搶劫!……”裏斯·雅爾丹憤憤地說。


    瓦萊莉·雅爾丹小姐吻了吻父親的棕色下巴。


    “別擔心,親愛的,我會教你怎麽勤儉持家!……好了,現在出去吧。”


    可是等父親走後,瓦萊莉·雅爾丹小姐看起來並不開心。被迫放棄這些可愛又寶貴的東西,就好像要割掉她身上的一塊肉。瓦萊莉想到了即將進行的拍賣,會有一大群好奇的人四處亂竄,玩弄他們那些最最親切、最最熟悉的財物。


    瓦萊莉·雅爾丹小姐受不了了,隻好放棄了思考。


    她把麵包烤焦了,培根也成了焦炭,雞蛋都炒老了,咖啡也不夠熱;但是,裏斯·雅爾丹還是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還表現出心滿意足的樣子——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吃過這麽棒的早餐,瓦萊莉·雅爾丹小姐也幾乎都要信以為真了。


    唯一味道不錯的是橘子汁,那是潘克在離開之前準備好的。沃爾特·斯佩思說得不錯——她一無是處!這讓瓦萊莉·雅爾丹小姐想到了沃爾特,然而一想到沃爾特,她的嘴唇就開始顫抖。


    瓦萊莉·雅爾丹小姐把裏斯·雅爾丹從廚房裏趕了出去——湯姆森夫人在的時候,廚房裏一塵不染,現在那裏已經麵目全非了。瓦萊莉·雅爾丹小姐坐在洗碗機上抹眼淚,算是唱給洗碗機的一曲悲歌,因為不久之後,他們就不再擁有這種神奇的東西了。


    隨後發生的事情,更讓瓦萊莉·雅爾丹小姐感到難過。拍賣行的人出現了,他們終於完成了持續一個星期的工作——一一清點、登記家具和藝術品。他們就像螞蟻一樣在房子裏到處亂鑽。電話響個不停——遊艇的買主發牢騷,很多律師詢問:關於這座房子的問題,還有死纏爛打的記者。


    裏斯·雅爾丹先生腳不停歇地跑去接電話,幾乎是樂顛顛的。潘克跟在他的後麵,就像一隻被趕出家門的看門狗。


    在這個鬧哄哄的房子裏,瓦萊莉·雅爾丹小姐也沒有閑著。但是,她其實無事可做,隻能四處晃悠,阻擋那些匆匆忙忙的陌生人。一個傢夥搬起了一把古老的鱈魚角1搖椅——瓦萊莉·雅爾丹的母親曾經坐在裏麵哄她睡覺——差點兒把瓦萊莉·雅爾丹小姐撞倒在地。瓦萊莉很想用潘克教她的快拳,收拾那個可惡的傢夥,但是,他早已扛著戰利品跑掉了。


    1鱈魚角是美國東北部麻薩諸塞州伸入太平洋的一個半島。


    瓦萊莉·雅爾丹小姐繼續遊蕩著,撫摸著那些她從小就熟悉的東西——老式的、笨重的銀器,優雅、古舊、鑲著錫獵的瓷器——那是裏斯·雅爾丹在上海度蜜月時,親自挑選給她的:那些有蕾絲花邊和線裝飾的檯燈,褪色的狩獵照片。她的手指滑過書箱,眼晴瀏覽著照片,站在大鋼琴前麵良久無語——她就是在這裏學會彈琴的,盡管彈得並不太好。蕭邦、貝多芬和巴赫……


    沃爾特·斯佩思那個混蛋,居然一次電話都沒有打來過!瓦萊莉·雅爾丹小姐經常躲在角落裏哭泣,她以經用掉了兩條手帕。可是,隻要她的父親一出現,瓦爾就會假裝興奮地,談論他們的新居所——拉薩拉。沃爾特·斯佩思曾經在那裏住過,所以向他們推薦。


    “多麽令人興奮哪!……”沒錯,裏斯·雅爾丹表示贊同,那會是一種全新的生活方式。


    是的,瓦萊莉·雅爾丹小姐也說,那個有五間房子的公寓棒極了,酒店式的服務,配有收音機,牆上還有一、兩幅不錯的風光照片……可是,在誇讚的同時,瓦萊莉·雅爾丹小姐隻覺得,自己的脊背上一陣發涼。


    瓦萊莉·雅爾丹在空蕩蕩的健身房裏,找到了潘克,他正滿頭大汗地坐在那裏,身邊是一堆高爾夫球袋、滑雪板、體操球棒和其他運動器械。


    “哦,潘克!……”瓦萊莉·雅爾丹小姐哭喪著臉說,“拉薩拉1真的那麽糟糕嗎?”


    1拉薩拉 sa lle)是法語的說法,意思為天堂。


    “沒有什麽可擔心的!……”潘克說,“如果你有什麽麻煩,就去找米布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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