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個呐...”雲胡曉得當日在甘盈齋遭了刁難的事兒瞞不住,聽著他問,索性就挑揀著重要的地方講了講,說到自己為籠絡客人們,依照著承諾給了十倍價錢的賠償後,他倒嘶一口涼氣。謝見君幾乎能想象到小雲掌櫃躲在外人瞧不見的地方,半夜獨自捧著小錢罐肉疼得直犯抽抽的可憐模樣,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小守財奴,是得好好規整規整你鋪子裏的夥計了。”“唉...”雲胡歎了一聲,“好在有昌多和滿崽幫忙,客人們也都是明事理的人,不然我還真有點不知所措。”他那時曾想,倘若謝見君在身邊,這些風風雨雨,或許根本不需要自己去出麵處置,但轉念又想,他是誇過海口的,是軟肋沒錯,但也是盔甲。既是盔甲,就不該成為累贅。小夫郎的那點不可說的小心思,做夫君的人又如何看不明白?謝見君攥住他的手,包裹進掌心裏輕揉了揉,安撫的話還沒說出口,屋門被“咣咣咣”敲響,這保不齊又是哪個小討命鬼來了。“爹爹,阿爹,你們醒了嗎?”小討命鬼貼在門板上,聽屋裏的動靜。“這就來了。”雲胡應聲。熱騰騰黏糊糊的溫情轉瞬即逝,沒了繼續賴床的理由,他撥開謝見君,摸索著套上衣裳,起身開門時,與端著荔枝的大福撞在一起。“爹爹,這是長睿哥哥的阿爹托府裏人送來的,說南豐今早剛到的商船,正新鮮著呢。”大福一麵說,一麵歪著頭墊腳往屋中望,瞧見謝見君還躺在榻上,他眉梢微翹,曲起的指腹刮了刮臉頰,“阿爹羞羞!”被自己兒子嘲諷了,謝見君臉不紅心不跳地上手摸過荔枝,仔細剝去外殼,露出內裏白嫩嫩的果肉。大福嘴都湊上去了,愣是沒吃著,水靈靈的荔枝被直接塞進了雲胡口中。果肉甘甜軟彈,好似“絳紗囊裏水晶丸”,雲胡咯吱咯吱嚼了兩口後,麵前伸過來一隻平攤的掌心,他想也不想,自然將果核吐到了謝見君手中。滿崽盯了兩茬,阿爹剝好的荔枝肉一個沒蹭上,但這番體貼憐愛,卻學得有模有樣,見雲胡又嚼了兩下後,他主動把手伸到雲胡嘴邊,“爹爹,這裏!這裏!”謝見君抿嘴笑,也不去跟他爭搶。這言傳身教是為人父母之責,被澆灌長大的小樹苗是何模樣,全然來自於父母映射的這麵鏡子,幸而大福這顆小樹苗,一路茁壯成長,不僅不長歪,有朝一日還會長成能夠遮風避雨的參天大樹。大參天大樹福還在為成功接到爹爹的果核而沾沾自喜,想起今日前來還有重要的事情。他將袍袖一擼,露出腕間的袖箭,“阿爹,爹爹,這是常將軍送我的!”他說著,還撥弄了兩下袖箭頂端蝴蝶片,隱隱能瞧見架設其中的利箭。昨個兒謝見君和雲胡歇下得太早,沒給他顯擺這玩意兒的機會,今日便借著送荔枝過來的由頭,跟倆人炫耀起來。謝見君知道常知衍特地讓府裏人來接大福過去,就是為了送他這東西,故而瞧見了也不意外,倒是雲胡驟然瞪大眼眸,這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哪怕沒見過袖箭,但知道常知衍送的玩意兒定然不是普通的東西,他心中警鈴大作,“大福!”大福被喚了個愣怔,抬眸見謝見君捂住雲胡的嘴,“爹爹?”“爹爹無事,隻你自己看好這東西,切莫讓弟弟拿了去,還有…”謝見君頓了頓,神色嚴肅道:“你若拿袖箭射傷無辜之人,阿爹不僅會沒收,還會收拾你,聽著了嗎?”大福清楚阿爹說的“收拾”絕不是麵對著牆角罰會兒站這麽簡單,他用力地點頭,豎起四根手指,保證自己絕對老老實實,不亂玩。完事,他見謝見君神色無異,暗戳戳地湊上去問“天底下最最最最好的阿爹!過幾日,我能不能帶著桃木劍去公主府上找常將軍?常將軍說要教我學耍劍的招式呢!”“恐怕你一時半會兒見不著常將軍了。”謝見君揉了把好大兒毛茸茸的腦袋,“常將軍自今日起便不在府上了。”崇文帝允常知衍一日時間,回家中探親,今個兒怕是已經出城去了。護送睿王回京的軍隊此刻在城郊五十裏外紮營,非陛下親召,不得入城。他作為一軍主帥,自然不能再回城裏,也不能隨處亂溜達。“那我去找常庭晚。”大福退而求其次,他就是想出去玩,甭管找誰。“隨你。”謝見君同他有過約定,但凡將夫子每日布置的功課寫完,便不幹涉他的行蹤。畢竟大福如今這般年紀,還能無憂無慮地玩多久?沒必要非得將他關在家中,折斷他的羽翼,剝奪作為孩子的天性。一朝心願達成,大福心頭那股子高興勁兒,明晃晃地擺在了臉上,滿崽從屋外進來時,瞧著他滿麵喜色,抬手勾了下他的鼻尖,“能出去玩,這麽樂嗬?”大福眉目微彎,笑起來時,眸瞳眯成一對小小的月牙,瞧著可愛極了,也難怪誰見都說喜歡這孩子。“明日要不要同我去南巷,聽說來了一個雜耍班子呢。”滿崽半蹲下身子,故意逗他。“不行哦。”大福豎起一根指頭晃了晃,義正言辭地拒絕:“明日學堂開課,我還得去上學呢。”“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季子說要給你和祈安買糖餅子呢,誰知你們倆都去不得,看來隻能我代你去嚐嚐了。”滿崽故作惋惜道。季子這家夥月初從衢州回來後便入仕翰林院了,明日正趕上朝廷休沐,他二人索性約著要去南巷湊熱鬧。“明日你們早些回來哦,這城中最近都不太安寧,別在外逗留太久.....”雲胡曉得滿崽來這兒是想同自己和謝見君報備一聲要出門的事情,遂順著他的話,跟著囑咐了一句。“放心,最晚戌時,我保準回家。”滿崽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側目瞧著謝見君還不想動彈的慵懶模樣,他朝大福招招手,“走了,咱給你爹爹和阿爹騰地兒。”大福又想給滿崽顯擺自己的袖箭,嚷嚷著“小叔叔,等等我!”,便追著他出門去了。喧鬧了大半刻的屋裏,重歸於平靜。見謝見君的眸光一直追著倆人的背影,雲胡打趣他道:“既是這般不放心,不妨明日你也跟著同去,正好看看那雜耍班子,若是有意思,趕明兒咱也去。”謝見君聽出了小夫郎話中的揶揄,紅著臉連連搖頭,“我去作甚?莫不是叫晏禮看我笑話?”雲胡輕嘖一聲,曉得這是踩到做阿兄之人的尾巴上了,笑著切了話頭,“季家的那位嫡子也中了進士,聽說是十五名呢。”“季同甫?”謝見君蹙眉。他回京至今這兩三日,隻知道季子中了狀元,對這次殿試的結果沒怎麽關注,故而雲胡提起,他還愣了一瞬。反應過來,他神情複雜,一臉的高深莫測,“季東林往他身上傾注了那麽多心血,能考中進士也是意料之內。”“這人真是奇怪,同是自個兒的孩子,偏他待子這般冷漠,不當回事兒,知道考中了狀元,又想起來聯絡,三番五次地著人去敲門,大言不慚地說帶子回鄉祭祖,淨顧著往自己臉上貼金。”謝家和季家來往多年,雲胡早從師念那裏得知了不少季家內宅之事,這會兒說起來,他禁不住唏噓,“還好子爭氣,又明事理,別說是隨著回鄉了,連府門都沒讓他爹進,那尚書府的管事兒數次碰了壁,叉著腰在門外大罵子不識好歹,被咱們滿崽聽著了,一腳給踹出二丈遠,半晌沒爬起來呢。”“這小子如今知道上心了。”謝見君輕撚著小夫郎鬢角垂下的發絲,似笑非笑地調侃起來,那語氣怎麽聽,怎麽酸溜溜的。雲胡促狹地睨了他一眼,“狀元郎踏馬遊街當日,香囊絹花可是一個都沒接呢,還因著被某人放了鴿子,一路上都冷著臉,不知傷了多少哥兒姑娘們的心....依我看呀,這倆人就差捅破中間那層窗戶紙了。”“那也得季家正經備好三書六禮來提親。”謝見君莫名端起做阿兄的架子來,他擔心有朝一日在婚事上委屈了滿崽,故而這旁人該受的禮節,季家給他弟弟隻能多,不能少。雲胡見他這幅護短模樣,幾乎要忍不住笑,但轉念一想,滿崽若真是嫁人了,自己確實舍不得,想要接著逗他的心思,立時就被水澆滅了。轉日,已過戌時,天色漸晚,信誓旦旦保證早些回家的人卻仍不見影兒,謝見君有些著急,吩咐陸正明帶幾個府裏家丁去南巷找找。這個時辰,戲班子都散場了,就算是從南巷匍匐著爬回來,也該爬到了。他耐不住,打算去季府一趟,不成想剛走到門口,便迎上趕來的季宴禮。季宴禮神色緊張,因著來得匆匆,額前洇滿了汗,顧不上寒暄,他張口就問,“見君,我家那混蛋弟弟來你這兒了嗎?”第266章 兩家孩子都不是那沒有分寸之人, 即便再貪玩,歸家的時辰也斷斷不會拖過戌時,更不會到這會兒, 一點消息都沒有。謝見君想起昨日雲胡隨口說起近些天, 城中不安寧, 不知為何, 這心裏總墜墜著些許的不安。他們進府裏等了片刻, 李盛源傳信回來, 說是南巷確實有一家戲班子,這幾日搭台唱戲玩雜耍,今個兒熱鬧到酉時才散場。福伯前後腳地趕過來,他帶家丁圍著南巷轉了好幾圈,打聽到晌午時候, 一同看雜耍的眾人中,有人見過季子和滿崽, 但據那人回憶, 戲班子撤走後, 倆孩子就不知去向了。“莫不是著了拍花子?”季宴禮下意識道, 反應過來也知不可能,二人都到了婚嫁娶親的年紀,哪裏還會同小時候似的,拍花子給塊糖就能騙走。“城門口去過了嗎?”謝見君忽而想起什麽來, 連忙看向相繼回程的兩府家丁,家丁們提前約好一般,默契地同時點頭, 又同時搖頭,這是去問了, 但沒追尋到蹤跡的意思。“等找到這混蛋小子,我非得好好收拾他一頓不可。”季宴禮薄唇緊抿,拳頭攥得咯吱作響。若隻是季子丟了,他尚且還不會如此著急,畢竟這將近弱冠之年的大小夥子,茲要是不幹勞什子偷雞摸狗的事情,一準沒啥大礙,但這回跟著一起找不見的還有滿崽,那可是被謝見君捧在手心裏,嬌縱著養大的弟弟,平日裏一家人拿著要緊,跟個寶貝似的,倘若出了事,他沒法跟他的好師弟交代。一想到這兒,他一刻沒敢耽擱,吩咐福伯繼續帶人在城中轉悠著找,不將這貪玩的兔崽子揪出來,他今個兒誓不罷休。季宴禮要去,謝見君便自然不可能在家中幹等著,安撫住同樣著急的雲胡後,他也跟著縱馬往城門口去。上京城再寬闊,不過隻是輿圖上巴掌大的一座皇城,兩小子如果跑出城,又遭遇不測,那找起來,可就不容易了。戌時五刻,日幕鼓如期敲響,城門緩緩關閉。“”急促的馬蹄聲逼近,守城的護衛挖了挖耳朵,不耐煩地跟身邊人抱怨,“早幹嘛去了!這都什麽時辰了?”本以為是有人不顧宵禁,趕著要出城,他正要開口嗬斥,定睛一瞧,認清來人後,他立時繃直了身子,諂笑著迎上前,“夜露深重,不知謝大人和季大人前來此處,有何吩咐?”季宴禮率先開口,“白日裏當值的守門護衛是誰?今日內弟外出遊玩,至今未歸,本官尋人心切,有事想要同他打聽打聽。”得知是找弟弟,兩名士兵對視一眼,齊齊拱手回道:“稟二位大人,今日乃是我等當值,城門落鑰前,不曾見過狀元郎出城。”若非謝見君此時心裏亂作一團,他定能發現麵前的守衛神色古怪,回話時眸中閃爍著一抹心虛,好似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然他隻是扯緊手中的韁繩,轉身又攀上馬背往城中去,季宴禮緊隨其後,馬蹄聲越來越遠,須臾消失在寂靜的長街上。“什麽狀元郎,再過些時日,狗屁不是!”其中一護衛撇撇嘴,語氣中輕蔑至極。“少說兩句,小心禍從口出。”另一人及時喝止,一道驚雷劈過,他眼神陰冷駭人,再無方才半點的諂媚之相。今夜輪到李大牛當值,天一黑他便燃起火把,跟同村的莊生圍著村外的山頭巡邏。山中林子遮天茂密,因著下起了小雨,此時瞧上去霧氣涔涔,倆人並肩而行,深一腳淺一腳地淌在水窩裏。“這等鬼地方,除了咱們,誰還會來?主上莫不是太過謹慎了。”李大牛提刀砍斷兩側擋路的灌木,不耐煩地抱怨起來,他腳上的布鞋被雨水浸濕,鞋底還沾滿厚厚的泥巴,每走一步都似是有千斤重。“攏共就剩下這兩日了,待事成之後,主上一朝得償所願,咱們便都能跟著沾光!”莊生好聲好氣地勸慰他道。“說是沾光,但這福氣得有命享才成...”李大牛苦著臉歎了口氣。他話音剛落,麵前搖曳火光映照下的樹影微微閃動,緊接著的聲音傳來。“誰?誰在那兒?!”他神情一凜,將火把朝一側的樹叢中揮舞了兩下,“出來!”雨夜漆黑寂靜,林子裏一切蟬鳴鳥叫聲都被無限放大,連帶著這點輕微的動靜也格外地引人注目。“兩位大哥...”夜幕中緩緩走出一位少年,約摸著有十七八歲的年紀,他肩上還背著一人,那人看起來年紀與其相仿,雙眸緊閉地伏在少年肩頭上一動不動。許是下雨的緣故,二人渾身髒汙,臉頰上都覆著黑泥,瞧不出原本麵目。“來者何人?”莊生往前一步,攔住他的去路,厲聲問道。少年將身後之人往上顛了顛,好讓他更舒服些,餘光中瞥見漢子的手搭在腰間的佩刀上,他扯了扯嘴角,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小白兔模樣,“兩位大哥,我是百川書院的學生,身後的是我弟弟,我爹娘要把他賣給員外做妾,他受不住跑來上京投奔我,沒成想在城郊迷了路,又被人騙去了包袱盤纏,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哪知這笨小子竟一腳踩上了獵戶紮的夾子,還傷了腿...”說著,他特意向前走近了一步,兩個人徹底暴露在光亮之中,正是讓謝家和季家兩家人一通好找的季子和滿崽。“你們來這兒作甚?”李大牛瞧見滿崽右腿上簡單包紮後的傷口,神色有些鬆動,語氣也和善起來。“說來慚愧... ”季子麵露難色,“我久居書院,不常出城,也是今日尋親才誤入此處,奈何今日天色已晚,幼弟又受了傷,不知可否借宿一晚?明日我二人定早早離開,絕不過多叨擾。”他說得誠懇,配上如今的狼狽模樣,尤其有說服力。“不可!”莊生驟然開口,“我們村子遠離世俗多年,一向不曾接待過外村人,你們還是打哪兒來,回哪兒去!”話畢,他指了指東南方向,“那處一直往下走,天亮前就能下山。”“大哥,您看我弟弟這傷,經不起大半夜的腳程了。”季子一臉為難。他和滿崽一路跟著雜耍班子過來,進了山便把人跟丟了,山中瘴氣深重,沒走幾步倆人就迷了路,滿崽更是腳下一滑,踩中了獵戶布的陷阱,紮傷了腿,這會兒趴在他的肩膀上燒得不省人事,若非如此困境,他斷不會冒險進這深山野溝裏。李大牛怵了下莊生的胳膊,朝著小少年受傷的右腿揚了揚下巴,“不行找間空屋子,讓他們倆歇一宿,正好宋大夫也在村裏,給這孩子瞧瞧。”“你瘋了?”莊生冷著臉道:“你不曉得如今是什麽光景?你將人帶回去,如何跟主...”他話一頓,見季子探究的目光掃過來,壓低聲音繼續同李大牛說,“萬一生出事端,你擔得起責任?”被莊生這般一嗬斥,李大牛有些猶豫,他不過是看著倆孩子可憐,又皆是文文弱弱的模樣,這才生了惻隱之心。“大哥!”季子曉得李大牛心軟,幹脆扯上他的衣角,“大哥,您發發善心,我保證我們兄弟二人絕不到處亂跑,您就給我們個能遮風避雨的破屋子就行,隻待明早我弟弟好些,我們立馬離開。”李大牛聞之看了一眼身旁的莊生,想幫著說說情,兩個人都是半大小子,穿著打扮看著也是平常人家,黑燈瞎火,又是迷路,又是受傷,怎麽就不能收留一宿了?然莊生卻不為所動,他始終對林子裏突然冒出來的倆人心存疑惑,更擔心自己會引狼入室,故而上手驅趕季子,“走走走....聽不懂人話?早說了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兒!趕緊滾,有病瞧病去,拿我們這兒當什麽慈善堂了?!”“哥哥...”原本一直昏迷的滿崽忽而出聲,“哥哥,我們走吧,我這傷,左右死不了人,莫讓大哥為難了,咳咳咳....”他說著,劇烈地咳嗽起來,震得整個身子都在發顫。季子心疼不已,趕忙將他放下,還脫了自個兒外衫,鋪在略微平整的石頭上,扶著他坐下。滿崽燒得麵色潮紅,嘴唇幹裂,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瞧著可憐極了。“哥哥,我沒事,咱們下山吧,不過夜深而已,總能走得了,就是不知山上有沒有狼,你我手無縛雞之力,真要遇著了,也隻能聽天由命。”他病懨懨地念叨著,手捂上咕嚕叫囂的小腹,掙紮著要起身。誰知腳上的傷發作,不等站起來,整個人又歪倒在季子的懷裏,“哥哥,給你添麻煩了,早知我就留在家中,給人做妾又何妨?比死在這野林子裏強得多....”“行了行了!”莊生蹙了蹙眉,“這破林子我們每日都有人巡邏,哪裏有狼?少在這兒賣弄可憐。”他手指了指季子,接著冷臉道:“你!把他背上,隨我二人來!”“謝謝大哥!謝謝大哥!”季子見目的達成,一連道了好幾聲謝。倘若不是在此處迷路,又遭了橫禍,他定然要把滿崽帶出去,什麽雜耍班子,合該給阿兄先送了個信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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