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穿成乖軟夫郎的農家書生 作者:卿戈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七皇子聽著動靜, 歪頭望了過來,眼眸中的駭意還未褪去, 連身下的馬感受到不安的情緒,都跟著焦躁起來,他還未來得及開口,常知衍已然過來跟前,穩住了馬,“微臣失職,令睿王殿下受驚了,還請殿下降罪!”“孤無礙。”七皇子擺擺手,一個翻身從馬背上跳下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方才意圖拿石塊行刺的賊人麵前,“你是誰?為何要行刺孤?還語出不遜?”那賊人被結結實實地按在肮髒泥濘的地上,梗著脖子一個勁兒地揚聲高呼,“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愣著作甚?還不快將他的嘴堵上,這等汙言穢語,豈不是要汙了殿下的耳朵!”宋縣令趕忙衝著身後的衙役下令。賊人口中被衙役們塞了絹帛,再不能言半個字,偏又動彈不得,拚命扭著身軀掙紮,眸中赤裸裸的恨意幾乎要將麵前的七皇子淹沒。“睿王殿下...”宋錦戰戰兢兢地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此人乃是黃楊縣一個瘋子,今日恐是人多犯了瘋病,冒犯了殿下,下官這就命人將他押送大牢!”“區區一句犯了瘋病,便想將行刺親王此等重罪遮掩過去?”謝見君將七皇子護在身後,冷聲斥責道,並非是他錙銖必較,這賊人說話條理清晰,出口成章,還會引經據典,何止是一個瘋子所為?宋錦麵露難色,他支支吾吾好半天,像是要給這瘋子求情,“大抵是聽從了旁的傳言,一時受了刺激....”似是怕謝見君不信這說辭,他歎了口氣,“不瞞睿王殿下和諸位大人,此瘋子名為黃向文,也曾是心懷抱負的童生老爺,兩歲就能識字,五歲能作詩,因家中貧困,十五歲才得名師教誨,又因家中老爹過世,不得不守孝三年,十八歲才得以考縣試,曾是我們黃楊縣鼎鼎有名的奇才,隻可惜天妒英才,去府城考試時,家中老母和妻子被闖入城中的西戎軍擄走了,找回來時隻有兩具殘缺的屍首,他守著棺槨一夜白頭,後來就瘋了....”“若非你們這些當官的貪生怕死,貪婪慵鄙,不敢與蠻夷一戰,我等又怎會平白受此劫難?黃老爺的親眷又怎會被糟蹋?”人群中忽而站出一人。有前車之鑒,眾人紛紛警惕起來,護駕的士兵們接連亮出腰間長刀,時刻準備著將鬧事者繩之於法。“你們身居上京,吃穿不愁,如何能體諒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被西戎迫害的痛苦?”“西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如今舔著臉來求和,我朝身為萬乘之國,居然會這般沒骨氣,向蠻夷低頭!”“黃老爺說得沒錯,你們這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枉顧我們的死活!”......眼見著相繼站出來附和黃向文的百姓越來越多,七皇子有些無措。他原以為百姓一朝知曉他們此番不遠萬裏,前來邊境與西戎議和,定然會高興得不得了,畢竟幼時開蒙便聽先生教誨“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慘烈,可當下見此情形,他心中不免泛起懷疑,不打仗了,莫非不是一件好事兒嗎?謝見君倒是聽明白的,邊境的百姓們常年活在戰爭中,最盼著的當然是不打仗,但不打仗的前提下,應是安居樂業地生活,而不是提心吊膽地得過且過,時不時忍受著西戎等蠻夷的搶掠侵擾。他俯身到七皇子耳邊低語了幾句。“這樣可以嗎?”七皇子聽完,禁不住訝然,得謝見君首肯後,他抿了抿唇,看向被士兵們攔在外圍的百姓,一臉正色道:“孤此次前來黃楊縣,的確是與西戎議和。”話音剛落,人群中意料之中地騷動起來,百姓們一時被仇恨衝昏了腦袋,紛紛叫嚷著想要撲上來。“諸位冷靜。”七皇子揮揮手,繼續說道,“此番議和,並不意味著要向蠻夷妄塵而拜,父皇感念百姓深受戰事殃及之苦,特地派孤同西戎王商議在邊境開設互市....這所謂‘互市’,便是與其通商做買賣,若一朝洽談順利,今後大夥兒就可以將自家的茶葉,絲綢,蔬果糧食賣給西戎的商人用以賺取銀錢,待冬日苦寒,也可以買西戎的牛羊皮毛等物禦寒,此乃百利無一害...”“倘若談不攏呢?”百姓們顯然沒有那麽好糊弄,當即就有質疑聲起。“談不攏,我朝絕不會退讓半步!勢必傾其所有,逼退西戎大軍,還諸位一片安寧之地!”七皇子言之擲地有聲,原本喧鬧不已的長街都因著他這句話,安靜了下來。常知衍見狀,乘勝追擊,跟著好說歹說地安撫了兩句,他與鎮國公常賢鎮守西北邊境數年,說起話來自然更有威懾力,也更得民心。得知不是投降,也不是因為懼怕西戎而答應求和,百姓們逐漸消停下來,而先前被三言兩語煽動得情緒高漲高昂的人也齊齊閉了嘴。七皇子雖受了惡待,倒也沒往心裏去,見宋錦小心翼翼地上前詢問,如何處置“行刺”的黃向文,他無奈地吐出一聲歎息,“罷了,也是個可憐之人,把他帶下去吧。”短暫的小插曲過後,使團一行人被護送至城中驛館。這驛館看得出來是費心思打掃過的,淨水潑路,黃土墊道,但黃楊縣清貧,再怎麽修繕布置,也比不得宮中。宋錦一路過來心驚膽戰,生怕怠慢了這位睿王殿下,但好在七皇子被謝見君提早打了預防針,對麵前略顯寒酸的住所並沒有表現出半點不滿,隻道自己肚子餓了,想嚐嚐黃楊縣當地的索餅。驛館裏特地安排了城中廚藝最上乘的大師傅,用來單獨負責殿下的膳食。雖是一份簡單的索餅,但知曉自己服侍的是京中貴人,他也不敢有所輕慢。一刻鍾後,熱騰騰的索餅被送進了七皇子的臥房中。那索餅是用冷水湯調和用細絹篩過的麵,揉搓至箸著一般粗細的長條,再一尺一段,盛水浸在盤中,等下鍋時,須得再揉搓令薄如韭葉,方煮沸後才能食。其湯底鮮美醇厚,麵片入口筋道爽滑,吃起來味道很是可口,一向吃慣了珍饈的七皇子禁不住貪嘴,多吃了兩碗,午後便有內侍來尋謝見君,說殿下腹痛難忍,躺在榻上渾身冒虛汗。謝見君正忙著同隨行官員們商定接下來這段時日的行程安排,聞之趕忙帶上太醫,往七皇子休憩的臥房中去。一番號脈診斷後,太醫說睿王殿下隻是吃多了積食,給開了消食化積調養脾胃的藥方子,隻肖得服用兩帖湯藥便能痊愈。這等小事兒不用謝見君親力親為,在旁事無巨細地盯著,自有內侍前去料理,送走太醫,回頭見小少年緊閉著雙眸,實在難受得厲害,他請了僭越的罪,上前給他案撫小腹。“西北的飯食不比京中精細,殿下雖是喜歡這一口,但也得顧忌自己身子。”感受著溫熱寬厚的掌心在小腹上打圈,七皇子微眯了眯眼,像隻小狸奴似的舒服地打了個哈欠,兩個月朝朝暮暮地相處下來,他已經全然習慣了依賴於謝見君,如今身子骨不爽利,愈發粘人了幾分,“謝卿莫要念叨孤了,孤知道錯了。”“是微臣懈怠了,微臣之後會囑托侍奉您的人,對您加以規勸。”謝見君語氣照舊如常,聽不出任何波瀾。適逢內侍送廚子剛熬好的米湯進來,他接過小碗,仔細吹涼後遞到七皇子嘴邊,“西戎想必這會兒已經得到消息,知曉您來了黃楊縣,估摸著用不了幾日,便會主動提出兩方會晤,商議互市一事,這互市並非普通議和,大抵沒個三五回談不下來,還請殿下務必要養好身子。”他話說得明白,七皇子也是個能聽得進去的性子,原本還推推阻阻地嘟著不想吃藥,立時就保證自己絕不貪食了。往後在驛館裏又修養了三日,西戎王派使者遞來消息,他們已經等了太久了,迫不及待地想要見麵。鴻臚寺的官員與其幾番拉扯後,會晤的地點定在了黃楊縣中的一間茶肆,得知此次會晤,前不久剛上位的西戎王也會親身前來,以表議和的誠心。前一夜,駐守在城外的軍營熱鬧起來。沒想到西戎王會來,營中有不安分之人趁機提議,要於明日兩邊會晤時,對西戎的軍營發動突襲,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常知衍正值一腦門的官司,聞之,將自個兒蠢蠢欲動的部下一腳踹出營帳:“我看你是瘋了....”第255章 程琰被踹出帳篷外, 偏還不死心,轉頭又貓著腰鑽了進來,“將軍, 這有道是‘兵貴神速, 攻其不備’, 咱們趁著這個時候, 生擒了或者幹脆利落地弄死這小西戎王, 等到對麵一朝群龍無首, 憑咱們對西戎這些年的了解,拿下它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滾一邊去...”常知衍懶得應付他,擺擺手讓他出去,別再跟前礙眼。“將軍,您考慮考慮嘛,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現如今天氣轉暖,軍中又糧草充沛, 大夥兒士氣都旺著呢, 何不一鼓作氣, 克敵製勝?”程琰不依不饒, 非得等常知衍給個答複。謝見君挑眉一笑,將手中的茶盞輕擱在書案上,“程琰將軍不愧是驍勇善戰的武將出身,性情果真直率坦蕩。”“那是自然...”程琰自以為是得了誇讚, 心裏莫名對謝見君生出些好感來。他有愧於自己方才瞧不上人家弱不禁風,不堪大用,連奉茶時都沒給個好臉色, 不成想人家竟是個明事理的。他靦腆地撓撓頭,被西北酷日曬得黑紅的臉頰漾上來一抹憨笑, “謝大人客氣!”謝見君抿抿嘴,唇邊的笑意更甚。常知衍見狀,禁不住扶額歎氣,暗道:程琰啊程琰,人家說你沒腦子,有勇無謀呢,你瞎樂嗬個什麽勁兒?趕明把你賣嘍,你這還得上趕著給人家數錢,“別在這兒做白日夢了”他一盆冷水給程琰潑了下去,“你以為這天底下就數你聰明?旁人都不知道這個道理?”程琰不服氣,“將軍,話不能這麽說!跟這幫王八羔子休戰兩個來月,將士們手都癢了!待明日我率一萬精銳,直搗西戎老巢,介時您在城中發動突襲,咱們兩邊裏應外合,打西戎王一個措手不及!”“那睿王殿下呢?於西戎王同處茶肆中商談的一眾朝中官員呢?”謝見君聽完他的豪情壯誌,莞爾問道。“睿、睿王?”程琰被問得有些懵,反應過來才知是京中陛下派遣來此處的七皇子,理所當然地保證,“吾等西林軍定當竭盡所能,護佑殿下安危!”常知衍搖了搖頭,這蠢貨沒救了,“你能琢磨奇襲,西戎何嚐想不到?那西戎王既然敢隻身入黃楊縣,必然做好了萬全之備,倘若突襲未果,亦或是護衛失利,惹來西戎反撲,讓睿王殿下以及眾官員有個閃失,回頭光彈劾的折子都能砸死你!”程琰摸了摸鼻子,不吭聲了。他未嚐覺得常知衍說的話都是對的,隻是習慣於服從,但見謝見君一副早已料到是此結果的了然模樣,忽而琢磨過來,感情他這是讓人家看了一遭笑話呐!想到這兒,他不由得黑了臉。“程將軍莫急。”謝見君不緊不慢地起身,踱至他跟前溫聲道:“這互市一事兒,若商談得順利,便可緩解我朝與西戎近百年來的緊張局麵,百姓也能因此得幾年消停日子,倘若談不攏,再行緩兵之計也不遲...西戎王盡管剛上位不久,部落裏亂成一團,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實力不容小覷,如今他有心議和,於咱們而言,也是良策。”他話說得隱晦,崇文帝之所以派他們跑這一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熹和當下國力匱乏,倘若真要不管不顧地跟西戎繼續打下去,未必能占得上乘,不妨在此時,各自退讓一步,休養生息,以備再起戰事。常知衍從一開始就堅定地反對奇襲,亦是想到了這點。程琰聽得似懂非懂,他雖打仗一把好手,毋庸置疑,但一遇到動腦子的事兒就稍顯笨拙,“那就、那就還是按將軍先前計劃的那般安排吧,吾等明日於城門外靜待,隨時聽候將軍調遣。”謝見君拱了拱手,“那便有勞程將軍和諸位將士們了。”程琰自覺剛剛被戲弄了,臉色陰沉得厲害,對他的主動示好無動於衷,甚至還想出言諷刺兩句他們這些文官隻會耍心眼兒,玩計謀,腦袋上挨了常知衍的一巴掌,才不情不願地回禮。天色已晚,謝見君此行商談明日護駕一事目的達成,常知衍送他出營帳。“小謝大人,我手底下的人都是直性子,偶時沒有經過深思熟慮,想什麽便說什麽,又因著在戰場上行軍打仗居多,難免衝動魯莽了些,方才多有冒犯,還請小謝大人見諒。”謝見君笑了笑,並未將程琰的刻意排擠放在心上,“程將軍快口直腸,我倒是瞧著極好,比起說話辦事,講究彎彎繞繞,平白讓人去猜他心思強多了。”他這說的可是實在話,爾虞我詐的官場裏呆久了,最喜歡的就是這等直言不諱之人,一眼就能看透,不費勁。常知衍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在一旁訥訥地幹笑兩聲,“小謝大人還是高看他了。”說話間,馬車已經行至營帳外,侍從前來傳話,說是睿王殿下來問謝大人何時回驛館,聽著似是有事相商。謝見君不做耽擱,同常知衍告別後,轉身就上了馬車。本以為七皇子來尋,是有什麽打緊事兒,謝見君撐著精神頭在屋中坐了小半時辰,聽來的都是少年緊張兮兮地念叨,多是怕自己言多必失,怕自己千慮一失,他耐著性子好不容易將人勸撫住,又召集了明日陪同議和的官員,提早預演了一番,等到人挨著床榻,已近夜半。出門在外數月,難免思鄉心切,臨睡著前,回憶起白日裏看到的野雲萬裏,平沙莽莽的邊境盛景,他攥緊手中摩挲得發白破舊的平安符,想著若是那時雲胡也在,該有多好。*一整夜夢中都是言笑晏晏的小夫郎,天亮時,謝見君依依不舍地被隨行侍奉的宮人喚醒。陪著睿王用過早膳,一行人在常知衍的護送下前往城中約定好的茶肆。西戎王已經在此處等候多時,見人到了,忙不迭起身,開口用熹和語向其主動問好。這人還算是識相....謝見君心中暗自腹誹,既是有求於人,好歹得學兩句當地的話以表誠意,看來這西戎王也是有備而來,適逢他命隨行特聘的翻譯也教過七皇子幾句寒暄的西戎語,兩方坐定後,互相簡短地問了個好。趁著打招呼的功夫,他悄然打量了一眼這位年紀輕輕,便打敗了兩位最受寵的王兄,靠著逼宮造反登上王位,又在短時間內安撫住民心的小西戎王,隻見這人生得一雙如曜石般幽深的細長鳳眸,經年累月的烈日並未在他臉頰上留下任何痕跡,他瞧著細皮白肉,不同於西戎人天生的魁岸威猛,整個人看上去倒是有幾分溫文爾雅,但扒開這層膚淺的皮囊,內裏藏著的卻是駭人的拳拳野心。謝見君不動聲色地斂回眸光,將視線重新放在七皇子身上,他沒期望互市通商一事兒,僅商談一回便能敲定,今日前來,權當是探探彼此的底細。“早聽聞貴國皇帝龍威燕頷,有凜然英法之資,一直未能有幸得見其真容,如今見睿王殿下氣宇軒昂,夭矯不群,想來應是....”謝見君聽著這位小西戎王的部下逮著七皇子喋喋不休地誇讚,禁不住挑眉,他還當西戎人性情粗獷蠻悍,不會說這些漂亮話呢。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對麵誇完,他也得硬著頭皮誇誇那小西戎王。故而這一來一往,小半個時辰就過去了,鴻臚寺卿宋昀在旁正襟危坐,神色凜然,然熟知他的人才知道他此刻有多焦躁難耐,他們是來談事兒,可不是來互相吹捧的!這若是換到民風不開化的北辰,兩邊此刻早已經拍案叫罵了....侍從換了新茶,話頭終於進入正題。明麵上是談判議和與通商,但實際謝見君此行是帶著任務來的,等到小西戎王身邊的部下挑起話頭,七皇子看他眼色,立時就提出這互市的口子可以撕開,但是熹和的鐵器和茶葉須得由官府官職,嚴禁民間隨意買賣,西戎的子民若是想要買這兩樣東西,必得以馬易其物。“你們熹和趁火打劫,欺人太甚!”部下也是得了西戎王的授意,當即冷聲拍案而起。“既是商談,我朝開出條件,有何不可?如何就算得上欺人了?”謝見君不緊不慢地反駁了回去,懟得那部下啞口無言,兩頰漲得通紅。“爾等算計我們部落的戰馬,想用茶葉和鐵器來換,這莫不是居心叵測?”部下支支吾吾半天才道。“這說的哪裏話?是貴國想要這兩樣,得拿戰馬換。”如此前後順序一調,便全然不是一個味兒了,謝見君咬字極重,似是刻意強調。他條件開得理直氣壯,便是提前做過了功課,這西戎位居西北邊境,常年以牛羊肉為食,肉食頂饑,隻是吃多了,難免會消化不了。這個時候,茶葉消解腥膻之氣的作用就顯現出來了,“攻肉食之膻膩,滌通宵之昏寐”,西戎人雖靠著草原這一得天獨厚的優勢,但部落的土地並不適宜種植茶葉和糧食,遂他們幾番南下侵略熹和,圖的就是搶掠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