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穿成乖軟夫郎的農家書生 作者:卿戈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第240章 謝見君曉得雲胡這是心裏的氣還沒消, 加之他今日去赴宴,沾了一身姑娘家香津津的脂粉味回來,小夫郎雖未反應在明麵上, 但肯定憋著火呢。想著明日循了合適的機會再同雲胡好生解釋解釋, 他轉頭進了一旁大福住的小偏室裏。雲胡哄睡了倆孩子, 就一直平躺在榻上, 望著頭頂上方的木頭房梁怔怔出神。他今日並非跟謝見君鬧別扭, 其實是在同自己生氣。自打下午見了那倆年輕俏麗的小哥兒, 這心口處便好似噎著一口濁氣,上不去下不來,仔細咂摸咂摸,還有些許的委屈勁兒拉扯著。先前雖把氣話掛在嘴上,嚷嚷著若是謝見君要迎妾室進門, 自己就帶孩子們回福水村,給新人騰地兒, 可真到這個時候, 他又舍不得了。他扯著衣袖蹭了蹭眼角, 身側的祈安跟著哼唧兩聲, 他立時不敢亂動了,身子繃得僵直,生怕把貼著自己睡覺的孩子們吵醒。等了好一會兒,屋中安靜下來, 雲胡又禁不住亂想起來,臨睡前不該使性子的,謝見君好歹當著他的麵發落了那倆哥兒, 還罰了李盛源的俸祿,這放在旁人身上, 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即便吃酒回來身上沾了香粉,也定然是逢場作戲罷了,哪能作真?這些時日參加宴會,他可聽了不少醃的家宅事兒,什麽妻妾爭寵互使絆子,什麽主君留連秦樓楚館,戀不思家,跟這些人一比,謝見君都算是頂頂好。他如實想著,可說不清楚,這心裏頭就是酸澀得厲害,酸水冒得像是喝了一整罐程娘子家的老陳醋似的。心虛雜亂,人自然也睡不安穩,雲胡不知幹躺了多久,迷迷糊糊間,隻覺得身側一沉,熟悉的藥草香鑽入鼻息。他用力地嗅了兩下,是自己中秋時繡的香囊,裏麵填了滿當當的用作安神的藥草。“是小狗嗎?還聞來聞去的…”頭頂傳來一聲輕笑,緊接著鼻息被輕輕掩住。“悶…”雲胡黏黏糊糊地出聲,偏頭躲開鉗製。“還生我的氣?”謝見君壓著聲音問道。他在大福的小屋裏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索性便貓了過來,這會兒見小夫郎不出聲,又自顧自地替自己解釋起來,“我今日去赴宴,那右丞請了幾位舞女助興,哪知一曲舞畢,她們竟上前來敬酒,不騙你,我立時就躲開遠遠的…”何止是躲遠,天知道,他見著一姑娘扭著細腰靠過來時,幾乎都要跳起來了,若是早知會有這種事兒,他斷斷不能應那右丞大人的約。“我不是生你的氣…”雲胡慢騰騰地開口,“總覺得要失去你,我容貌生得不夠俊俏,性子也軟弱不成大器,家世背景於你更是毫無助力,還得處處得你庇護....”他咬字很輕,語調拉得綿長,似是在試探,又似是在害怕。“是我的錯,是我沒能給足你安全感,讓你這般患得患失。”謝見君一陣心慌意亂,一向善言的他,此時麵對雲胡,忽而笨拙了起來。“安全感是什麽?”雲胡聽得一愣,側目瞧他,“是你們那兒的話嗎?”他偶爾能聽到從謝見君嘴裏蹦出幾個陌生的詞,每每都要好奇發問。謝見君下意識地點頭,反應過來屋中昏暗,雲胡瞧不見,複又斟酌著開口道:“安全感便是能讓你感覺到踏實的東西。”雲胡低低地“哦”了一聲,聽不出什麽情緒,“其實我也不知怎麽回事,這心裏酸酸的不得勁,方才竟想將你拿繩子捆住,從此都關在屋中,誰也不許見,隻能日夜同我在一起,還想把那些肖想你的人通通趕走,左右我已是有些家底傍身了,何愁養不起你?”他說著說著,把自己給說樂了,這要放在從前,他哪敢有這般霸道的想法?遂話音剛落,便立時拿被子蒙住臉,臊得不敢抬眸。哪知屋中安靜了有一盞茶的時候,雲胡悄悄扯下被子,就見謝見君安安詳詳地平整躺著。“你這是作甚?”他茫然問道。“等你來捆我呀。”謝見君煞有介事地張開手,仿若在極力地邀請他對自己做些什麽。雲胡曉得他又逗自己,翻了個身,將後背留給他。“小醋精,你當我傾慕於你,隻是嘴上說說?”謝見君貼近了幾分。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廓,雲胡有些癢,探手去撫,被一把握住。謝見君撓了撓他柔軟的掌心,“你我二人相伴十餘載,還有了這兩個小家夥,這些年我一直忙著外麵的事兒,在甘州時更是時不時離家在外,家中一應事務皆是由你獨自操辦,我一直覺得自己虧欠於你,不僅如此,你先前那般靦腆的性子,為了幫我分憂,還強逼著自己同人打交道,如此種種犧牲,倘若我不顧咱們相依為命的情分,迎那勞什子妾室進門,亦或是沉溺於溫柔鄉,那我豈不是枉為人夫?”雲胡安安靜靜地聽著,須臾,他轉過身來,語氣堅定道:“我信你。”謝見君微微一怔,清俊的麵容染上淺淺的溫柔,他將腦袋埋在小夫郎的頸窩裏,“雲胡,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心悅你。”漆黑的夜幕中隻餘著廊簷下的幾盞燈籠泛著幽光,垂墜的流蘇被風吹得搖晃,影影綽綽。屋中呼吸聲交織在一起,繾綣連綿,雲胡眉心微動,笑意從唇邊緩緩蕩開。謝見君見他神色些許鬆動,摟著人,委委屈屈地說道:“以後可不可以不要說丟下我回福水村的話了?我也會難過…我的事兒,你盡然可以全部做主,我向你保證,再不會有這樣的事兒了。”雲胡一聽這話,心裏便愈加內疚了,他趕忙道:“我說的是氣話,我不會丟下你的,再說了,滿崽他們也都舍不得你的…”“好…”謝見君覆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那我記住了,你下次再說,我就哭給你看。”“你是何年紀了?如何還跟祈安似的?”雲胡不可置信地瞧他。“我不管!我心裏難過,就抱著你哭,反正你不信我傾慕你,還想要丟下我。”謝見君孩子氣地搖了搖身子,身下床榻也跟著吱悠一聲。“你別難過了。”雲胡湊近輕啄了下他的嘴角,小聲哄著,“我以後都不說了,我是信你的,我也…我也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謝見君忍著笑,“你說話當真?像大福愛吃糖那般喜歡我?”“自然是真的,我何時蒙騙過你?我…我最喜歡你了。”雲胡羞赧得臉頰滾燙,連說話聲都發著顫。謝見君終於得償所願,也不回大福的偏室了,半個身子沒挨上床榻,還偏要一家人整整齊齊地擠在一起。雲胡隻覺有哪裏不對勁,一直到臨睡著前,他還在納悶,分明是自己在生氣,怎麽折騰到最後,他反倒成了哄人的那位了?第241章 轉日剛吃完早飯, 李盛源便來報,說昨日那倆哥兒一早就離開客棧出城去了。謝見君忙著給祈安淨麵,聞言草草地點了點頭, 倒是雲胡乍一聽到青卓和蓮城的名字, 不由地緊張了一瞬, 但見自己這位夫君神色如常, 不見半點波動, 他又稍稍寬了心思, 說好的夫夫二人要有信任,可不能隔了一夜就食言了。“對了,昨日帶大福去白雲寺敬香,適逢雪下的大些,路不好走, 嘉柔公主便邀我二人前去禪房裏吃了盞茶。”這事兒昨日他就想說來著,被鴻臚寺卿的事兒一鬧, 耽擱到了今日他才提起。謝見君手中的動作頓了下, “嘉柔公主?怎麽遇上她了?”“說是給鎮守西北的將士們祈福, 在寺中茹素齋戒。”雲胡跟著說道:“我還見著小世子了, 那模樣生得圓頭圓腦,瞧著就可愛極了...”“阿爹,阿爹,你看!”大福興衝衝地將小木劍亮給謝見君看, “是那位好心的尊貴的公主殿下送大福的!”謝見君記得這是他一周歲禮時抓著的東西,但也知道這東西的來曆,如今聽二人一提, 心裏大抵有了數,他半蹲下身子, 將纏著小木劍的細繩係在大福手腕上,又仔細藏在衣袖中,“這既是公主送你的,可得好好收起來,莫丟了去。”大福煞有介事地護在胸前,重重地拍了兩下,“阿爹放心,大福能藏好,隻是阿爹怎同爹爹一般嘮叨?這話昨日爹爹已經說過好幾遍了,阿爹今兒還要重複…”他剛說完,腦袋上立時遭了一記爆栗。“毛都沒長齊,竟還對你阿爹嫌棄上了…”謝見君沒什麽威懾力地嗔怪了一句,見他還在扒拉麵前空碗,又說道:“還在這墨跡作甚?快些去收拾書袋,再晚,上學堂便要遲到了。”“知道了…”大福癟癟嘴,上前抱過雲胡和祈安後,被寧哥兒牽著回屋穿青衿。謝見君要順道送他去百川書院,故而也沒多作耽擱,給祈安擦完手就將人抱給雲胡,不放心地叮囑道:“倘若再遇著公主不用害怕,左右我的事兒你都能做主,她問什麽,你隻管回答便是。”“行。”雲胡頷首,他抓起祈安的小手,虛空晃了兩下,“祈安乖,跟阿爹告別,咱們要出門玩去了。”說是出門玩,其實是去甘盈齋,那鋪子的修繕工作已經接近尾聲,過兩天,選著黃道吉日就能開張迎客了。“阿爹,你好好上班,祈安會想你的,祈安超級喜歡阿爹哦…”祈安說著,就要張手過來貼貼。這小家夥向來嘴甜,又會哄人,三兩句哄得謝見君笑彎了眉眼,抱了又抱才舍得出門去上朝班。今日無需早朝,謝見君送大福去書院後,便不緊不慢地往大清門旁的戶部去。一路上,眾人探究的目光直往他身上落,連進了戶部,宋沅禮前來送文書,也頻頻對他欲言又止。這等詭異又納悶的狀態一直維持到用午膳,他剛在膳堂坐下,宋沅禮就鬼鬼祟祟地貓了過來,“聽說你昨日新得了倆妾室?”謝見君不欲搭他的話茬,擺擺手讓他一邊去。哪知宋沅禮不依不饒,“雲胡沒發作於你?”“你既是聽說我得了妾室,怎沒聽說我昨日便將二人送出府門了?”謝見君斜睨了他一眼,冷哼道。“我就知道!”宋沅禮一副了然模樣,“瞧你這眼底烏青,莫不是昨夜被雲胡趕出臥房,歇在了書房裏?”,他說這話時,謝見君能明顯感覺到周圍暗搓搓探過來的目光更多了。他沒吭聲,兀自埋頭喝著麵前的米粥,於眾人看來,這相當於是默認。不出二日,京中盛傳左丞大人的夫人凶悍善妒,不過是迎兩個妾室罷了,竟連門都不許大人進,還讓他夜宿外室。謝見君早知如此,那日將青卓和蓮城送走時,天色不算太晚,他特地讓李盛源走的正門,但凡好奇之人,隻肖得稍稍打聽,便知是怎麽一回事兒,加之他在膳堂與宋沅禮叨叨了兩句,更是將模模糊糊的傳聞坐實了。鴻臚寺卿戰戰兢兢了幾日,終是沒忍住前來尋他,“是下官妄做主張,惹來左丞大人家宅不寧,下官心中有愧,若夫人因此事與您生了嫌隙,下官可出麵作證妾室一事兒全然是下官的主意,與您毫無關係。”“宋大人言重了。”謝見君溫溫和和地將人扶起來,“本官謝過您一番心意,隻是內子性情淡泊,本官年少追求時費了不少功夫,得來自當好生珍惜,不負他數年來的相濡以沫之情。”“是是是... 大人與夫人伉儷情深,下官甚是羨慕。”宋昀抹了把汗,顫顫地恭維了兩句,心裏卻止不住拆起台來,這都把堂堂朝廷官員趕出門了,還性情淡泊,莫不是這位左丞大人懼內吧。謝見君正想借著此事兒,打消某些人試探著想往他府裏塞人的心思,遂他明知宋昀會錯了意,也沒有多做解釋。往後又過了幾日,甘盈齋上京分鋪終於開了。此次賣的是橘子罐頭,如今臨近年關,這東西緊俏著呢,每回打南豐過來的商船都隻載數十筐,一落在碼頭,立時就被官宦豪紳家的小廝接走,尋常百姓見都見不著,更別說吃了。雲胡拿來做罐頭的這些是青哥兒送來的,他們家包了條商船,專門從南往北倒騰這些鮮貨,故而供貨也方便。因著鋪子開在了上京,賣的又是南豐來的新鮮果子,罐頭的價錢水漲船高,單單隻是橘子罐頭,就是一百文一罐,還有跟著一起供給的紅莓,這玩意更是少之又少,遂一小罐便要賣三百文。原以為這樣的價錢恐會沒人買賬,雲胡定完價,心裏也直打顫,臨著開張前,他在神佛跟前虔誠地拜了又拜,哪知開張頭一日,靠著提早宣傳的先機,得了消息的百姓們紛紛循著味兒來了,將整條街裏裏外外圍了個水泄不通,好不熱鬧。雲胡沒成想生意能做得這般火熱,招來的人手不足,又沒時間現培訓上崗,索性他就自己上了,連休沐在家,盤算著過來瞧兩眼的謝見君,見狀也跟著忙前忙後,一點官架子也沒擺。他擺也擺不起來,雲胡絲毫沒有半分自家那位夫君是當朝新貴,陛下跟前大紅人的意識,使喚起人來一點不含糊,謝見君更是聽話任擺布,說讓幹什麽就幹什麽,連搬壇子這種粗活都不興猶豫。宋沅禮家的小廝得了青哥兒吩咐,前來買橘子罐頭嚐嚐鮮,排了小半個時辰的長龍,好不容易挨著櫃台,認清布簾後忙碌的人影是身著玄青常服的謝見君時,嚇了好大一跳。“左左左左丞大人,您怎麽在這兒?”“我我我我不是左丞大人…”謝見君學著他的磕絆模樣,莞爾笑道,瞧著他麵露迷惘之意,又一板正經地糾正道:“我是小雲掌櫃的夫君。”“啊?”小廝一怔,繼而訥訥地點頭,心道這難不成就是左丞大人同他夫郎的閨房樂趣?雲胡聽了這話,手肘不輕不重地杵了下稚氣滿滿的謝見君,“快別逗人家了。”“如何?我是你夫君一事兒這般拿不出手?還不許我與旁人說?”謝見君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預料之中雲胡麵色緋紅,抱著算盤快步消失在他麵前。小夫郎臉皮薄,聽不得這般不害臊的話,他越是靦腆害羞,謝見君便越愛逗他,整個人追在他身後,趕都趕不走,像隻拚命搖尾巴,用以獲得主人垂憐的大狗子似的,好些人來鋪子裏都瞧見了。於是京中便改了話頭,說左丞大人傾慕之情過甚,夫人不堪其擾。雲胡聽了這話就要反駁,謝見君反倒樂在其中,還勸他這外麵說什麽也無妨,日子總歸是關起門來自個兒過,若事事都要受外人影響,可得有多累。雲胡雖覺得這話也在理,但也不敢明目張膽地使喚他了,有時見他來了甘盈齋還主動趕他走。一來二往,京中又傳左丞夫人厭煩這位大人了。謠言越傳越離譜,雲胡澄清不過來,終是歇了心思,安心地顧著自個兒的事情。上京下過幾場雪後,便正經入了寒冬,王喜從甘州傳信來,說曹溪分鋪的生意如今紅紅火火,有滿香樓這個大客人在,合意果不愁賣,有時供應不及,還會被商戶變著法子地催著要貨,他當下要在甘州曹溪兩邊來回跑,不過有周時雁幫著解憂,尚且能照顧得過來。兩間鋪子的賬本隨書信一並被送來上京,雲胡掃過了兩眼後就丟給昌多去核算,他在甘州時便有意培養昌多負責甘盈齋的生意,到這兒也不例外,昌多這孩子跟在身邊多年,品性秉直,性情端正,他用著放心。年關將至,朝中六部都忙了起來,就連平日裏最閑的禮部也忙著接待前來進貢的外使,籌備年末的祭祀和除夕盛典,整日裏大夥兒步履匆匆,尋常時候碰麵,尚且能搭上句話,嘮兩句閑磕,如今點點頭,就算是打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