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穿成乖軟夫郎的農家書生 作者:卿戈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第235章 季子高中解元的消息, 不出二刻就傳遍了整個上京城。謝見君也從陸正明那兒得知了喜訊,當即便吩咐他將庫房中原本備好的賀禮送去季府。陸正明領了吩咐沒著急走,“大人, 屬下打聽到, 那季家的二公子也中了, 是四十七名....”謝見君正逗弄著坐在腿上咿呀學語的小祈安, 聞之怔了一下, 想起此人正是子同父異母的嫡兄, 便低低地應了一聲,“他在國子監讀書多年,又受名士夙儒教誨,一場鄉試,於他沒什麽難的。”“是…”陸正明早料到謝見君是這般反應, 然他想說的並非如此,但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引子, 遂猶猶豫豫, 不曉得自己當講不當講。謝見君餘光中瞥見他少有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遂開口詢問道, “如何?還有旁的要緊事兒?”陸正明張了張口,適逢一陣風起,卷動碎枯葉嘩嘩作響,半掩的書房門從外吹開。“阿爹!”祈安撐著謝見君的胳臂站起身來, 手指著雕花木門,軟聲軟氣道:“阿爹,你看, 風有咱們屋子的鑰匙,它可以自己開門!”“是嘛。”謝見君被他這稚語逗笑, 落在他身上的眸光裏噙滿了化不開的溫柔。察覺到吹進屋的風有幾分涼意,擔心身弱的小家夥受寒,他朝著陸正明使了個眼色,差使他去將門重新掩好。哪知,“等等…”一雙白淨的手抵住門扉,隨之進門的,正是起早外出,剛剛回來的雲胡。陸正明收回搭在門栓上的手,躬身做了個禮,讓開了進屋的地兒。“爹爹!”乍一見自家爹爹的身影,祈安興奮地蹦起來,張著手要雲胡抱抱。“哎呦,這是哪裏來的小泥猴?”雲胡笑眯眯地走近,從謝見君懷裏接過沾染了滿臉墨汁,似個花臉小狸奴的祈安,抵在額前不嫌棄地親了兩下。謝見君見狀,也巴巴湊上臉去,靜等著小夫郎雨露均沾地親親。“一邊去…”雲胡紅著臉將他推開,“這屋裏還有旁人在呢,少在這兒不正經…”陸正明曉得是自己“礙事兒”,忙不迭回身告退。人一走,謝見君愈發肆無忌憚,他長臂一撈,就將雲胡拽進懷裏,寬大的衣袍將二人罩得嚴嚴實實。小夫郎被鋪天蓋地而來的幹淨味道牢牢裹住,眼瞅著生得俊俏的眉目近在眼前,他輕輕吐出一口氣,下意識閉眸,哪知意料之中的親吻未曾落下,想占便宜的某人半道兒被懵懵懂懂不識人事兒的祈安一巴掌扇開,右臉頰立時得了個完完整整的烏黑小手印兒。他愣怔一瞬,沒忍住笑出了聲,始作俑者也跟著“咯咯咯”笑彎了眉眼。“小兔崽子!”便宜沒占著,謝見君咬了咬牙,一怒之下毫無威懾力地怒了一下。“好了好了,我給你擦擦!”雲胡眉梢微翹,笑著出來打圓場。他從袖口掏出塊手巾,茶水濡濕了,作勢給謝見君抹了兩下,誰料臉上越擦越花,沒一會兒功夫便有了兩隻“泥猴”。他努力壓平唇角的弧度,清了清嗓子,故作一本正經道:“對了,我正有一事兒要同你說呢。”謝見君當小夫郎是要說季子的事兒,遂主動道:“我知道了。”“你知道了?”雲胡驚訝,“壞了,你這不愛聽閑話之人都知道了,滿上京還不得傳的沸沸揚揚?”“閑話?”謝見君眉心微動,心道這季子高中解元一事兒,姑且算不得勞什子閑話吧…“可不是呢!”雲胡瞄了眼書案上滿崽隨手丟下的彈弓,意味深長道:“新晉解元香餑餑被一帶半扇狐狸麵具的小少年當街劫走,大夥兒這會兒可都猜是哪路神仙呢。”謝見君挑眉,“那解元和咱們家的小狐狸去哪兒了?”“不知道…”雲胡誠實道:“熱鬧沒瞧上,我這還是從茶館聽來的呢。”他也是今日帶著昌多出門去看甘盈齋的新落腳點,聽人嘮了幾句閑聊罷了。當初謝見君高中狀元之時,曾得了崇文帝賞賜的兩間鋪子,那會兒家中沒做營生,便一直將鋪子托牙行賃居在外,如今租期已至就收回來了。“那你的鋪子看的如何?”謝見君順著他的話問道。“尚可…”雲胡掰著手指細數道:“地段和位置都不錯,昌多去打聽過,整條街上就數買吃食的商販居多,我們倆在茶館坐了一會兒,還真見著不少行人…”“既是滿意,趕明兒我讓嘉年去請幾位匠人來,將那兩間鋪子重新再修繕修繕,兩處相鄰在一塊,正好一間開門迎客,一間作庫房。”雲胡聽著謝見君的安排,擺了擺手,“你莫要跟著操心了,不過兩間鋪子,我自己來安排便是。”“好好好,就依著咱們小雲掌櫃的要求來…”謝見君見狀不再勉強,想著豐盈倉的工程暫且已經告一段落,他正好得了幾日閑空,若是小夫郎需要幫手,他搭把手也方便。這話音剛落,半掩的書門外又探進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瞧瞧,我們家的小狐狸回來了?”他偏頭瞧了一眼,莞爾打趣道,“尋常我這書房可是一個人都見不著,今個兒熱鬧了...”“還不是因為你總拎人進來罰寫大字...”雲胡默默地腹誹了一句,就見滿崽小步踱進來,討巧似的從身後變出個半扇的狐狸麵具,覆在了祈安的臉上,“這是小叔叔給你帶的手信,喜歡嗎?”祈安最喜這些個哄孩子的精致小玩意兒,立時就撈在懷裏不撒手,還一本正經地朝著滿崽拜了拜,“謝謝小叔叔!”,他掙紮著想從爹爹身上下來,要跑去拿給大福瞧,雲胡見狀,便將他帶了出去,還貼心地掩好門。屋裏隻餘著二人,滿崽臉色一變,湊到謝見君跟前,雙手攀住他的脖頸,蹙著眉抱怨起來,“阿兄,我今日可生氣了!”“怎麽了?”謝見君問,他還在琢磨方才陸正明未說完的事兒,是否同這小少年有關,但見滿崽一臉氣呼呼的模樣,想來應是八九不離十。“阿兄,你知道季同甫嘛?”滿崽歪著腦袋,試探著問道。謝見君一怔,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這個人!”滿崽癟著嘴往書案上一坐,拿起茶盞“咕咚咕咚”灌了兩口,“那季大人好歹也是禮部尚書,如何能教出這般跋扈自恣的兒子?今日不過小二跑得急了些,衝撞了他一下,他便將人踹倒在地,還罵罵咧咧,惡口傷人,一點世家公子的溫潤綿善都沒有!”“所以你替那小二出頭了?”謝見君最是了解自家弟弟這打抱不平的錚錚性子,聽此,便想也不想地篤定道。被猜中心思,滿崽難為情地撓了撓頭,“我一開始也不知道他是季同甫,隻是同他爭執了兩句,後來子替我出頭遭了那宵小的叫囂,我沒忍住...”,他聲若蚊蚋,時不時還偷瞄自家阿兄的臉色,見謝見君並無慍怒之意,隻是溫溫和和地瞧他,遂壯著膽子繼續道:“阿兄,你都不知道他當時說話有多難聽!那麽多人在場,他一口一個妾生的,小雜種,還揚言讓京兆府尹治我的罪,季子那般溫順的脾性都按捺不住,我哪能聽得下去!”謝見君雖說沒見過季同甫本人,但經季宴禮和旁人的口中也能將此人的脾性摸索個差不離,聽聞這是那位嫡母的獨子,自出生起便一直被家中長輩捧在掌心裏嬌養著,性情頑劣不堪,但勝在是個讀書的料子,故而即便再跋扈,季東林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阿兄?”滿崽說得口幹舌燥,回頭見謝見君默不吭聲,他忽而心裏就沒了底兒,“阿兄,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沒有。”謝見君搖頭,給他洇了洇鬢邊的細汗,“咱們雖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兒,若下回再遇到此人出言不遜,行為乖張,隻管同阿兄說,莫要讓自己受了委屈。”“真的?”滿崽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眸,要知道,他回來之前就已經做好要挨罵的準備了,沒成想阿兄竟然不計較,他一時大喜,摟著謝見君興高采烈地蹦了兩下,又似是想起什麽來,神秘兮兮道:“阿兄,你聽說了沒,西北那邊又要打仗了!”“哪裏聽來的?”謝見君眉梢輕挑。三年前,西戎求娶嘉柔公主未果,被常知衍率兵逼退其邊境數百裏,這些年一直安安分分,怎地突然就要起兵?“城中都傳遍了,說是西戎今年剛換了位新主君,正盤算著籠絡民心呢。”滿崽說得有鼻子有眼兒,倒像是真有那麽回事。“這一打仗,又得四海困窮,民不聊生...”他緊接著感歎了一聲,話未說完被謝見君半道兒截住,“甭管你從哪兒聽來的,出了這門就得給我爛在肚裏,聽著嗎?”滿崽乖巧地頷首,“阿兄,你是不是又得忙起來了?”“興許是吧。”謝見君低聲喃喃道。如今朝綱紊亂,國庫空虛,軍費開支難以維持,若真是要打仗了,還不知道朝中又得為著軍餉吵成什麽樣兒呢。果不然,轉日上朝,兵部剛將西戎進犯的軍報呈報上去,眾臣們便吵吵起來。三皇子雖不在朝中,但他麾下大將可一點都不遜色,張口就說不妨加征田稅以供給軍餉,左右將士們守衛邊境也都是為了護佑黎民百姓的安危,想來他們是能夠理解的。“趙大人...”謝見君實在聽不下去這何不食肉糜的荒謬之言,禁不住出列反駁,“您可知農戶們開荒種地,夜半就要扛著鋤頭鐮刀下田勞作,一直忙活到天黑透了才會回家,有時趕上農忙,連飯也顧不得吃,即便炙膚皸足,寒耕熱耘,也不曾歇息過一日?”“左丞大人,您此言何意?咱們現今說的是籌集軍餉,您加以阻攔,難不成是有別的辦法?”那位趙大人被駁了麵子,臉上掛不住,故意當著眾臣的麵兒,把謝見君架在火上烤。他這一提,謝見君沒作聲,反倒是將崇文帝的目光給吸引了過來,“謝卿,你身為戶部左丞,可有為朕排憂解難之法?”謝見君抬眸望了望半眯著眼就快要睡過去的方旬,有些無奈道,“回陛下,臣以為,從國庫中抽調糧草送往邊境,雖未必要之舉,但運送路上難免會有損耗,守軍們能收到的軍餉隻有十之二三,不妨允許商戶們自發將糧草捐贈給守軍,用以換取相應的爵位,亦或是減免部分稅收。”此話一出,眾人一陣嘩然,連方旬都回首看他,臉上難掩震驚。“謝左丞,你知道你在說什麽?!”沒等崇文帝發話,那位趙大人耐不住性子,當眾不管不顧地斥責起來。“哦?”謝見君不緊不慢地攏袖,“趙大人何出此言?咱可都是為了百姓和邊境將士呐,您有異議,是想自己掏錢添補軍餉?”他將話又原封不動地還給了趙民。趙民無端被噎了一嘴,氣得臉紅脖子粗,登時就朝著身後幾個禦史使了個眼色。禦史們得了示意,紛紛跳出來指責謝見君此舉是禍亂朝綱,與那唯利是圖的小人同流合汙,置聖上威嚴於不顧。“哎呦呦,這亂臣賊子的罪名可不敢隨便扣,孰是孰非自有聖上來定奪,諸位同僚都是長輩,何至於跟一黃口小兒置氣...”師文宣老神在在地出列,三言兩語便把話頭重新拐回了崇文帝跟前。崇文帝麵色無異,讓人暫時摸不清他是讚成還是反對,但任誰也說不出個什麽道道來,索性大夥兒都閉了嘴。謝見君倒是有幾分把握,封官賣爵並非是他一時興起之言,昨日聽滿崽提起西北要打仗那會兒,他便有了這想法,今日不過是順勢而言,他自認多少能揣測出點聖意,隻要不從國庫出錢,他們這位聖上就樂意得很。殿中靜默片刻。“朕有些乏了,散了吧。”崇文帝掩麵打了個哈欠,率先起身。眾臣見狀,齊齊行禮,“臣等恭送陛下。”從殿中出來,謝見君被季東林攔住了去路。“尚書大人?”他皺了皺眉。“左丞大人當真有個好弟弟呐。”季東林麵露嘲意。這是為著昨日之事來興師問罪了....謝見君腹誹,隨即他臉上掛起一抹假笑,“瞧下官這記性,都忘了恭賀尚書大人,聽聞子高中解元,季同甫也中了舉子,當真是一門雙喜呐。”提起這個,季東林就來氣,他請了那麽多大儒來家中給季同甫補課,這混小子竟然沒考過他慣來不聞不問的小兒子,還被一哥兒按在地上言語羞辱,實在有辱門風。他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一聲,算是回應了謝見君的恭賀,“小兒同令弟相識多年,老夫竟不知令弟如此伶牙俐齒,隻可惜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老夫勸謝大人還是早日約束下自己弟弟的言行舉止,以免一朝惹禍上身。”謝見君一向護犢子,聽了這話,連假笑也不掛了,“尚書大人此言差矣,舍弟頑皮,但也知禮數曉分寸,不僅如此,下官還聽聞他勸說二公子務必謹言慎行,莫要禍從口出,畢竟諸如‘我爹是禮部尚書..’‘讓我爹治你的罪..’‘你這般不把我放在眼裏,就等著被京兆府尹抓走挨板子吃牢飯...’這樣的話,可不興傳到聖上耳朵裏,您說是嗎?”季東林臉色青白,昨日他回府,隻聽著府內夫人說同甫遭了欺辱,對這混小子在茶肆大放厥詞一事兒一字不知,若他提早知曉事情真相,斷然不會作出不管不顧地跑來斥責謝見君管教無方之舉,如今被人毫不客氣地指到臉上,他一時還真有點騎虎難下。“小謝大人!”李公公及時出現,不動聲色地打破了此時的窘境。見來人是尋自己,謝見君又掛上了溫溫和和的笑,恭敬地朝著他行了個禮。“不敢當不敢當,小謝大人這是要折煞老奴呢。”李公公喜笑顏開,語氣也放得諂媚了幾分,“正巧您還未走,聖上差老奴請您去尚書房議事呢。”議事..謝見君暗自咂摸了兩下,莫不是商討他方才在殿前提起的封官賣爵一事兒?然容不得他細想,李公公在旁提醒了一聲,他趕忙回神,正對上季東林狐疑的眸光,“既是聖上傳召,下官不敢耽擱,尚書大人,下官先行一步。”他禮數做得周全,哪怕方才威脅了季東林,言語間也讓人挑不出錯處來。當著李公公的麵兒,季東林不敢發作,隻得咬緊了牙關,勉強扯出一點笑意。他剛要開口,麵前之人已經潦潦草草地收回禮,不疾不徐地拂袖而去,再沒給他一個眼神。第236章 這次被單獨叫來尚書房, 謝見君猜想大抵是為了籌集軍餉一事兒。他跟在李公公身後進門時,太子正同崇文帝說著什麽,聽見宮人通報, 回眸衝他溫和地笑了笑。“謝卿來的恰是時候, 父皇對你方才在殿前所言深感興致, 特此召你前來詳問呢。”他腳步一頓, 撩起衣擺屈膝行禮, “微臣拜見陛下, 太子殿下。”崇文帝微微抬手,示意讓他起來回話,“你這小子,這次又給朕琢磨出了什麽鬼主意?”“稟陛下,是入粟拜爵。”謝見君恭恭敬敬地起身。“你讓朕準許商戶自發捐糧於邊關將士, 還要許他們爵位?”崇文帝略帶威嚴的聲音從龍案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