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卷…答卷…我不可能找錯…”應朝似乎想起什麽來,猛地抬頭看向應有初,“你的字,就算燒成灰了我也能認得,你是用了什麽方法避開我的眼睛?!!”應有初站在上方淡淡的看著他,沒有回答,應朝久久得不到答複,一時心急,掙紮著想要上前揪住應有初的衣襟質問他,但還沒起身就被衙役拿著大棒子將他架住,讓他不能移動半分。陸景時聽了這麽久也聽明白了,大概就是應朝心生嫉妒,利用職務之便私自篡改了應有初的答卷,但今年改錯了答卷,改到李洪文的答卷,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悲劇。其實,不管應朝今年改沒改錯答卷,今年應有初肯定都會考中的,畢竟他對應有初格外的關注,他還特意找出應有初原始沒有謄錄的答卷和學政一起批閱的,給應有初廩生的身份也是由兩個人一致的決定,在成績上沒有一點的水分。“罪民應朝,你私改院試答卷多年,釀成大禍,你可認罪?”陸景時問道。應朝扭動著身子,想要避開衙役的限製,但衙役察覺到他的動作,手下的木棒又用力的向下壓了幾分,應朝動彈不得,伏在地上,“我認罪。”三個字一出,應朝像是被壓垮了一般,軟趴趴的伏在地上。公堂外圍,圍觀的百姓聽到應朝認罪後,瞬間炸開了鍋,議論紛紛。“真是該死呀!誰家不想多出個秀才,他倒好,還改人家的答卷。”一把爛菜葉朝應朝丟去。“就是,家裏出兩秀才,這祖墳上都要冒青煙吧。”一個臭雞蛋砸了過去。“多好的福氣啊,這福氣不要,給我啊!”那人抓了一把旁邊人的菜葉子丟到應朝身上。“白白耽擱人家的仕途,這種人,真是該死,我前兩天看到張貼的公示,這個應朝,他還考試作弊被抓到了呢!”“哎喲,是嗎?這種虛偽的人,怪不得見不得自家侄子好過他,心眼兒比針鼻兒大不了多少。”大嬸環顧四周的人,菜葉和雞蛋都丟在應朝身上了,她找了半天,撿起地上的石頭朝應朝砸過去。正好砸在應朝的頭上,砸得他頭暈目眩的,猛地清醒過來,聽到身後罵聲一片,他已然成定局,就算死也不會讓應家好過。“罪民自知罪孽深重,但還有一件事要稟報大人。”應朝直起身子,抬頭死盯著陸景時。陸景時看到應朝這眼神心中不由得生起厭惡,反正事情也明了了,是他陷害應有初的,應有初作為受害者,影響不到他讀書的名聲,所以不想再聽應朝的廢話,剛想定罪然後讓人把應朝拖下去時,聽見應有初開口了。應有初聽到應朝開口說有事要稟報就知道他要放什麽屁了,為了先發奪人,應有初撩開長袍跪了下去,身後的應財和俞安見狀跟著也跪下去。應有初有功名在身,見官可不跪,但應財和俞安沒有,他就絲毫不猶豫的跪下了,“稟大人,我家有事要請罪。”他輕抿一下嘴唇,看了一眼應財,見應財微微點了頭後,他又道:“府尊大人,前幾日,我家初聞祖母過世已久,隻因當初分家後再無聯係,因此祖母去世的消息不得而知,故而沒能即時替祖母守孝,現向府尊大人請罪,我等可從即日起補上三年的孝期。”陸景時深深地皺緊眉頭,應有初要是守孝三年可就參加不了下一次的鄉試了。“大人明鑒,當初分家時家母和應朝等人和草民簽了決絕書,我被迫他們斷絕關係,已有二十幾年未曾聯係,錯過了家母的喪期全是草民一人之錯,應有初和俞安全然不知,還望大人莫要怪罪他們。”應財大聲的說道,對著陸景時磕下頭。應財含淚從胸襟出拿出決絕書,小心翼翼地呈上去,陸景時接過決絕書,掃了一眼,將泛黃的紙張放在桌上,沉聲道:“百善孝為先,但鑒於你與應朝等人分家又斷絕關係,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便不過多懲罰,應財你為人子女,現準許你補上三年孝期,至於孫子輩的,守孝百日即可。”陸景時一拍驚堂木敲定了這個結果。底下的應朝聽到這個結果頓時不滿了,大叫道:“大人,不公平!這樣的懲罰不公平!應家沒有替母親守孝,是為大不孝!不僅要罰他們守完三年孝期,還有剝去應有初考取功名的資格才是!”圍觀的群眾都忍不了了,沒了爛菜葉和臭雞蛋,他們撿起石頭朝應朝砸去,一邊丟一邊罵。“你也太惡心了吧!就這樣了還想害人家,攤上你這個親戚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趕緊拖下去殺了吧,看著就讓人心煩,一生作惡多端,品行不正,臨了還要拉別人下水!”“大人都拍案決定了,哪有你說話的地方,趕緊閉嘴吧!”……應朝引起公憤,應有初默默將俞安和應財往旁邊拉,千萬別失誤打到他們才好。陸景時拍了拍驚堂木,“肅靜!”公堂上倏然安靜下來,他握了握拍太多次而被震麻的右手,厲聲對著應朝說:“本官決定的事,輪得到你來做主?”衙役接到陸景時的訊息,將應朝又按翻在地上,讓他頭都抬不起來,他方才被石頭砸了好幾下,現在渾身酸痛,頭上也有鈍痛感傳來,整個人也無力反抗了。“李洪文因無辜受牽連,但院試已過,隻得來年再考,可給予二十兩作為補償。應家應有初同為受害者且被篡改答卷多年,給予三十兩作為補償。”“罪犯應朝,歲試公然作弊,在院試中利用職務之便篡改他人答卷,造成他人錯失生員之位,加上公堂上誹謗他人,數罪並罰,情節嚴重,現罷黜應朝生員身份,罰款五十兩,遊街示眾三日,秋後問斬。”陸景時說完判詞,從簽筒中丟下竹簽,表示此案已定。大越朝的律法在科舉上進行舞弊者,懲罰都比較嚴重,若是應朝隻是歲試作弊,可能隻用取消讀書的資格,關押十多年就可以了,但他篡改考生院試答卷,這種行為已經嚴重觸及到大越朝的底線,兩罪並罰,他必死。這樣嚴酷的律法其實也隻是保護眾多學子的權益罷了,否則天下學子誰還會寒窗苦讀,個個都投機取巧,以後國家錄取一幫廢物,國家遲早要走向衰亡,畢竟隻有那些有真才實學的讀書人,才有能力齊家治國。應朝聽到自己要被砍頭想要為自己喊冤,但方才被百姓打過後體力不支,現在又急火攻心,一下就暈了過去,而自己的妻兒昨日才收到他被關押的消息,還在路上沒趕到現場。公堂外的百姓聽到最後的斷案,紛紛拍手叫好。“好!這種人留著也是禍害。”“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做這些事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今天這樣的後果。”……應財雖然昨天就被打了預防針,知道應朝最後的結局很可能會被砍頭,但真正聽到的那一刻,他還是不免生出幾分悲涼來,心中五味雜陳。幾人回到家後,即刻開啟了他們第一天的守孝,好在應有初和俞安兩人隻用守孝百日,不然連著三年不do,應有初可能會發瘋。第53章 嚴格的來講,大越朝的守孝規矩還不少,在守孝期間除了基本的著素服,以素食為主外,還有就是,不禮樂,不宴請,不慶壽,不舉行一係列慶祝的活動。這些對於應有初都沒什麽,不吃肉,咬咬牙也就堅持過去了,但其中最不能忍受的是,夫妻/夫夫之間不能同房。由於上上一任皇帝的皇位來得不光彩,不敢推崇“以忠治國”,隻能推崇“以孝治國”,所以,孝道被重視起來,原本三年的守孝隻用守二十五個月,現在寧長勿短,延長到二十七個月。當時那個年代守孝期間,夫妻/夫夫之間是要分居的,不能睡在一起,若是妻子或者夫郎在此期間懷孕被人發現舉報後,一家人都要坐牢。“百善孝為先”的上一句是“百惡淫為首”,淫作為十惡之一,因此,一被抓到就是十年起步。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規矩慢慢的對普通的百姓逐漸放寬,畢竟人死了,但老百姓的日子還是得過,不可能在家守孝二十七個月不幹活,光在家緬懷逝者,那全家吃什麽?所以又有了“禮不下庶人”的說法。應有初以後是要繼續科舉的,守孝期間麵子功夫還是得做足,不能留下話柄給那些文人騷客口誅筆伐他的機會,但他家實在是沒有多餘的房間了。既然“禮不下庶人”,那就隻能和夫郎繼續擠一擠了。分居是不可能分居的,隻要不出格,沒有小孩就行,反正他短時間內也沒有要小孩的打算,他二人世界還沒過爽,要個夾在他和俞安之間的小電燈泡幹嘛。在這一百天的守孝日子裏,以防萬一,為了全家人不進監獄,應有初起初還想著趁著這機會多磨礪磨礪自己的心性,君子慎獨嘛,畢竟他自己都覺得對俞安的欲望過於強烈了些,有的時候俞安好端端的坐在旁邊沒有招惹他,他都會忍不住自己的欲望撲上去。他慎獨的結果就是,堅持不到兩天就原形畢露。笑死,這個年紀的他,根本憋不住。火氣大得很。不過就算忍不了,他還是痛下決心不進去,也不敢在門口蹭蹭,因為專家說了,蹭蹭也有可能懷。於是,應有初在不進去的基礎上,變著花樣兒的折騰俞安,其手段比他們成親拜堂前更甚,俞安身上哪兒那都被他蹭了個遍。像小狗兒標記地盤一樣,今天這處,明天那處。剛開始還挺新鮮的,但這樣過了七八天後,應有初開始萎靡不振,不做到最後一步,總覺得少了點什麽,心裏空落落的。六月初,守孝的第十二天,南寧書院沐休,不用早起去上課的他本可以睡個懶覺,可早起久了形成生物鍾,到點兒應有初自動就醒了。現在這個氣候不冷不熱的最是舒適,俞安大半個身子都壓在應有初身上熟睡著,長期以來,應有初當人肉墊子已經當習慣了,要是哪天不這麽睡了,他反倒是不習慣。今日不上學,應有初也不打算早起,愜意的擁著俞安享受二人世界,俞安的衣衫也睡得有些鬆散,應有初隻消稍稍垂眸,就能自上而下的將美景盡收眼底。應有初的眼神慢慢變得幽暗。此刻俞安還沒醒,他也不敢做什麽,隻能過過幹癮,偷偷的搓兩把,然後克製的收手,環住俞安,開心得像個守財奴一樣圈著他。沒多久,俞安清醒了過來,睜眼就看見應有初一張大臉,嚇得頓時睡意全無,應有初還不以為然的繼續湊上去和俞安的臉蛋親密相蹭。貼貼,我夫郎真好看,小臉兒又嫩又滑的。等應有初貼了一會兒後,俞安伸出手掌抵住他再度上湊的臉蛋,啞聲道:“相公別鬧了,我要起了。”說著,他撐著應有初的胸膛坐起身來,人是起了,但他的衣服還沒完全起來。剛剛應有初醒後,將俞安的衣服搓鬆了,所以現在俞安袒露著大半個上半身,他低頭看著自己泛紅有些發痛的地方,就知道應有初趁他還沒睡醒的時候胡亂搞出來的。俞安默不作聲的歎口氣,撈起自己的衣服,裹得嚴嚴實實的起床,穿戴整齊後正要出去,就聽見應有初在他身後可憐巴巴的喊:“安安,你就這樣狠心的丟下我不管了?”應有初現在這副樣子沒法兒出去見人,俞安向下乜了一眼應有初,淡淡道:“我留在這裏,你更消不下去。”語罷,俞安毫不留念的出去了。等應有初磨磨蹭蹭的出來,俞安早飯也剛剛做好,三碗素麵,沒有肉,放了幾片青菜又加了幾滴香油,聞起來味道還不錯。守孝期間不宜見葷腥,好在他家可以用植物油,前段時間榨橄欖油的時候,還榨了花生油這些,不然這段時間他們隻能吃白水煮菜了。吃完早點後,俞安將之前做好靜置後的香皂拿出來,切塊,再分裝在定製的小盒子裏,他們合開的鋪子已經準備開業了,現在得趕緊把這些前期工作做好。應財也在院子裏幫忙,他負責切塊,俞安負責裝盒,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絲毫不給應有初插手的機會。他搬個凳子坐在院子裏看俞安裝盒,俞安讓他盯得不耐煩了,“相公,你可以進屋溫書的,這裏也用不著你。”“書天天都看,我都快看吐了,今日沐休,我多看看你就成。”應有初還是一眼不錯的盯著俞安,看著俞安纖白的手指捏著一塊香皂用紙包起來後再裝進紅木的小盒子裏,簡單又重複的動作,但應有初就是看得津津有味。時間長了,應有初開始打盹了,這時大門被敲響。因為在服喪期,這小半個月都無人上門拜訪,猛地聽到敲門聲,應有初還有些納悶,沒人提前說要來他家呀?院子裏就應有初一個閑人,開門的任務自然而然的落到他頭上。應有初抻了抻腰,神情厭厭的走到大門,打開門閂,門外站著一個他不認識的婦女和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請問您們找誰?”應有初問。婦女看到開門的人,明顯一愣,小聲試探的問:“這裏是應財家嗎?”聽到對方找應財,他這才打量起這兩人來,兩人皆是一身素服,婦女眼裏布滿血絲,眼下泛青,麵露疲色,頭上別著一根木簪稍作裝飾,旁邊的男子亦是風塵仆仆狀,但看他的眼神冷冷的,還帶著一絲絲恨意。“你們找我爹幹什麽?”應有初手握著門沿,沒有要放人進去的意思,“有什麽事跟我說也一樣的。”聽到應財是麵前這人的爹後,婦女似乎鬆了一口氣,緩緩道出目的:“我是應朝的妻子,這是我的兒子。”婦女咽了咽口水,又道:“此次上門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是,是前來給你們送罰銀三十兩的。”她拿下背在兒子肩上的包袱,從裏麵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雙手遞給應有初,“前些日子我們忙著找住處,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還請見諒。”俞安等人聽到門外的動靜,見應有初久久沒有回來,兩人一同來到門口,聽到這句話後,俞安問道:“你們是要在府縣住下嗎?”“是的,離行刑還有段時間,就陪他走完人生最後一段時光吧,能多探望一次算一次。”應朝的妻子解釋著,“你們快收下吧,李家的罰銀已經給了,就差你家的了。”俞安瞧著他們一身粗布衣裳,身上沒有一點飾品,想來湊出這些錢實屬不易,他垂眸看著這袋銀子,轉頭看著應有初眼裏帶著不忍,他小聲的反問:“相公,你要收下嗎?”應有初聽後差點忍俊不禁,不想要應朝妻子的錢,結果還問得這麽含蓄,他夫郎實在是太可愛了,他沒回答俞安的問題,反而轉過頭和應財商量,“爹,你覺得呢?”“這錢是賠給你的,你自己看著辦。”應財說。應有初單挑眉,“這錢就算了吧,你們府縣生活也不容易,還有小半年呢,用錢的地方還多著,不用給我了。”應有初大方的說著,誰知一旁的應朝兒子不願意了,從母親手裏拽過錢袋,打在應有初身上,氣憤的說:“誰要你們的施舍了!要不是你們,我爹也不會被砍頭!”“應舒!休得胡言,是你爹爹先對不起人家,不得無禮!”應朝妻子厲聲嗬斥著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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